他不信邪的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果然是到了。
照例他在旁头先下了马车,背着手悄悄给在马车上的人摆了摆手,这才步履轻快的朝着医馆过去。
“白蔹!”
听到姜自春的声音他手一抖,以为是发现他和宁慕衍在一块儿了,有点心虚。
“可回来了,边家的小厮都等你好久了,请你上门看诊呢。”
白蔹松了口气,回头又瞄了一眼,发觉今儿宁慕衍并没有乘坐那辆时常出行的马车,倒是自己虚惊一场。
“边家的怎又来了。”
白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本来想和宁慕衍多待会儿不成心里本就不多舒坦,而今还得出去看诊。
若是就在医馆里,还能溜去书院里借着看施工同宁慕衍再待一会儿。
可想着宁慕衍方才说下午还要见应招夫子,想来也没有什么空闲。也罢,去一趟边家时间消磨的还快些,如此也不必巴巴儿等着天黑,两个人去湖边幽会。
回到医馆简单收拾了一二,白蔹同姜自春道了一声:“那爹我走了。”
“好。”
姜自春背着手看着白蔹上了边家的马车,他咂摸了一声,总觉得这些日子白蔹好像变懒了一些,以前谁要看诊请他可积极了,现在也不如何喜欢出去看诊了,倒是更欢喜在医馆里待着。
倒是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
白蔹轻车熟路的进了边府大门,边母正等着他,说是边代云要去京城了,再给他看看身子,以免路上出什么问题。
白蔹琢磨着这是想给边代云换个环境?
自上回前来边府已经又是好些日子了,而今边代云已可以自由行走,但是比起先时他在齐府外头一次见他之时,明显的人瘦了很大一圈,而今也没有了昔时的丰腴明艳,不过好在是眼里有了些生气的光彩。
“你来的正好,这开的都是些什么药,苦的咂舌!”
边代云见背着医箱进来的白蔹,当即就把下人端上来的一碗中药给推到了一边,浓褐的汤汁在碗里摇晃了一番,险些溅撒出去。
白蔹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人还坚持喝到了现在,他故作高深徐徐道:“嘴里苦了自然心里就不苦了。这药不单是医身,更是医心。”
边代云闻言倒是倒是还真没有继续嚷嚷了。
“如此你再把这样的药开些吧,我上了京城以后也可以喝。”
白蔹眉心微动,想着边代云竟然要去京城了,他想问一声,不过自己问又难免不合时宜,便道:“去京城散散心也是好的。”
边代云嗤笑了一声:“散心?不过是换个地皮择选良栖。”
白蔹登时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看来是边家觉得府城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匹配边代云,总归还是把心思放到了京城,恐怕是借着伶妃想要弟弟陪伴的名头,把人带去京城再选好的人家。
说来也是如浮萍一般,有惦记的人,为了保全他,自己就是想以死反抗都不行,想死死不得,也只有行尸走肉一般任凭家族安排罢了。
“边公子家世优渥,就非他不可?”
边代云看着白蔹:“感情之事,又岂是你能懂的。”
白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也身在其中,怎么会不懂感情,他何尝和边代云不是一样,只是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而已。
其实他不恨边代云,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只是对他因自己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而屡次刁难他一个小妾室这种行为感到可耻。
不过昔时种种终归已成往事,他不想再自己纠缠着往事自我折磨,边代云此去京城恐怕就要选人家嫁人了,且不说成亲以后再不似在家里一般自在,京城府城相隔,以后当是再不会有瓜葛。
他不会有机会同宁慕衍有瓜葛,自然也就更自己不会有任何关联了。
白蔹轻凝了口气:“边公子此去京城恐怕今生再无缘相见,相识一场,我也帮边公子一个忙吧。”
边代云斜看了白蔹一眼:“你一个小小医师又能帮我什么。”
白蔹推开药箱子,捻起手指:“我会算命,昔时我爹救过一个半仙儿,他作报答,就把自己的吃饭本领传授给了我。”
边代云见白蔹神神叨叨的样子,挑起个白眼:“既然如此,你如何不做半仙?”
“半仙风餐露宿的,没有医师挣得多。”
边代云更是看都懒得看白蔹:“没见过比你更贪财市侩的人。”
怎没有,你爹娘不就是?自然,白蔹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我可以破例给边公子算上一回,你只答我算不算?”
“你怎不算算你自己未来如何?”
白蔹一本正经:“早算过了,半仙儿给我算的。说我有大富大贵的命,前半生虽是曲折苦难了些,但是后半生会嫁给貌过潘安,才富五车之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嘁。”边代云:“便宜都让你给占尽了,这般无稽之谈竟也相信。”
“也罢。”白蔹收回手:“既然边公子不信就算了,方子开好了,以后都按着这个方子抓就成。”
白蔹收拾了医药箱子准备走,方才到门口:“等等。”
边代云沉默了片刻:“你替我算算我与他当如何。”
白蔹眉心一动,退了回去,顿了一会儿眯眼掐着手指乱嘀咕了一通。
“青梅竹马,起始是天作之合,命运扭转,有情人坎坷分离.......”
边代云眉头蹙紧,他从不曾同白蔹说过这些,竟然还真被他算出来一些,而听分离,张了张嘴,总归是没能说出话来。
白蔹此时话锋一转:“不过依二位命数来看,或有转折,来日有望前缘再续。”
边代云眼前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白蔹故弄玄虚,却又说的在理:“边公子,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是很信半仙儿给我算的命的。”
说完,他郑重的拱了拱手:“告辞了。”
他深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张还在思索的面孔,他不知道命运的洪流会把他推向何处,但是倘若心中有一线希望,兴许能在无法挣脱的命运洪流之中抓住一块浮木。
而今他便要退出两人原本会有所交织的命运里,他不祝愿也不诅咒这个曾同和自己命运有所交织的人,因为往后就再没有交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