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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25 番外(1 / 2)

25乌金视角番外

1.

蛊虫无条件保护它的驭蛊师。

这是刻在每只蛊虫DNA中的潜意识。

但这并非天然的。是人类用契约造成的灵魂驱使。

所以,人类才是恶魔。他们总是能用各种各样见不得光的手段达成目的。

是他们,使它们丧失了自由。

乌金是最初意识到这一点的虫。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痛苦。用后来它从人类口中得知的谚语来形容,大概就是“世虫皆醉我独醒”。

它环视周围的其他蛊虫,觉得它们是那么愚蠢。

它们应该平等地厌恶每一个人类。

它曾经试图劝服它们。它想让它们意识到警觉的危机,或许它们可以一起创造一个蛊虫互助联盟,逃出人类的手掌心。然而它失败了。

蛊虫和驭蛊师相辅相依。它们在驭蛊师身边,修为能得到几何倍的提升。

最终它也随波逐流,低下高傲的虫头,成为了乌家驭蛊师的本命蛊,受其驱使。

乌文彦带它走出大山,看到了外面繁华的尘世。

平心而论,乌文彦待它很不错。但不知是天性冷血,亦或是单纯厌恶人类的缘故,乌金对他并无任何情感。它总是懒洋洋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除了战斗。它喜欢去收割血肉性命,来增长自身。

乌金的修为一天天大涨,不知道从某天开始,它忽然能变幻人形了。

古老的说法,它这只蛊虫已修炼成精。

也就是那一天起,乌金整只虫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它在蜕变,羽化成蝶。

就像天地混濛诞生,它拥有了更多自我意识。

它学会了跟人一样思考。

这对虫而言,不亚于跨越物种,革命性的稀有、特殊级改变。

但当时乌金并不知道这一点。

也就是在此期间,它彻底打消了之前想抱团,怂恿其他蛊虫起义的想法。

蛊虫天性就是自私且冷嗜的。它们从出生起就以同类为食,怎么可能会有同情心?

于是它只是冷眼旁观,内心不屑一顾。

偶尔,它会去想,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

那些遥远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

像镜中之月,再度浮现。

金蚕蛊是人类驭蛊师创造出来的。

它原本并不是一只蛊虫。

它应该是大自然里一只普通的毒虫,过着没有头脑、自由自在的生活。

它从森林中破卵而出,生长,挂在树干上爬行。闻着花香,晒着太阳,滋润雨露。

可某天,一个人类到来,用布袋将它兜走,放进了一个封闭式的陶罐容器里。

在那个罐子里,还有同样体型比它庞大无数倍、毒性比它更烈的无数只毒虫。

它们没有食物,即将饿死,于是活下去的本能让虫们开始自相残杀。

乌金口器大张,像吹响号角的战士,开始撕咬,冲锋陷阱,为捍卫自己的生命而战。

它的虫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等它再度回过神来时,整个密闭的黑暗空间内就只剩下它一只虫了。

满地残虫尸。而它弓下腰,吞下一只虫或另一只虫的腿或大脑。脑浆迸裂,流出的美味粘稠汁液,是它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美味。

就这样,它吃掉了其他所有的毒虫。

它们融入它的体内,成为它的一部分。

人类打开陶罐,看到它时十分高兴。

“哦!你真是一个勇敢者。”

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光线照进来的那一刻,乌金觉得很刺目。它转动猩红色的复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犹如太阳的灿金色。它原本的体色是什么?它想不起来了。它感到迷茫。

再后来,它又被人类投放进了新的陶罐。

新的无数毒虫,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唯一不变的是,它总是胜出的那一只。

……

2.

“我喜欢你。”

“我爱你……真的,要不,跟我走吧,我买了两张船票,我们去国外,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安全的地方”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人间年代,以人形游走的乌金总是会收到类似的表白。

其中有妓院的头牌,有大腹便便商人,有年轻的富家公子,多的数不清了。人类天真地以为用几句深情言语,就能够收买它的自由。

偶尔有几个穷追不舍的,乌金不耐烦之际,直接弄死。

还有一次,它直接在他面前变出了虫形。对方吓得屁股尿流,连夜逃跑。

他们害怕它。

它冷视,轻蔑,但内心深处,莫名地有几分为此感到失落。

乌金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原来它也是会感到孤独的。

只是金蚕蛊太稀有了,它找不到同类。即使找到,它大概也会不可避免地嫌弃它们愚蠢。

它无法在虫和人类的世界间找到平衡。

大概也因为这个原因,乌金最后才会主动和吴文彦的女儿回到大山中。

在体验了几年后,它发觉人间似乎也没什么大意思。

一样的乏善可陈。

3.

从来没有一个人类,像他这样困扰着它的心。

哦,那个人类的名字叫乌黎。他是吴文彦,它第一任驭蛊师的直系血脉后代。

它从看到他第一眼就意识到了,这又是一个可以生育的男孩。

我从他身上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我感到饥饿,舔了舔嘴唇。

那时他大概在来姨妈。

他甜美地想让我一口吃掉。

他还给我取了名字。

我的虫生,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他让我跟他姓,他叫我“乌金”的时候,我有些小鹿乱撞。

他打开陶罐,给我喂了一滴血和一些头发、指甲屑。

我从来没有如此饥饿,甚至不顾礼仪就开始狼狈地吞吃。

显然,我对他有好感。他让我感到莫名地熟悉。我猜测这并非他是吴文彦后代的缘故,而是另有原因。

少年的奶奶说,他在这十多年来一直用自己的血液血肉来喂养沉睡中的我。

他也很喜欢我。

在他小时候走山路,一次不小心磕碰到了石头,膝盖掉了一块肉。但当时他顾不得给自己的伤口包扎,就那布捧着这块掉下的皮肉,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赶回吊脚楼,放进我的闭龛中。

我当时在睡觉。但受血肉诱惑,还是很给面子地张开口器吃掉了。

我受这个男孩的供奉、洗礼。

和别的人类不同,他并不只想着驱使我。他是个知道回报的好孩子。

我意识到我必须做些什么。

于是在那个讨虫厌的老太婆死后,他想要与我达成本命契约,我没有拒绝。

我活得足够久了。就算他死,我跟着死掉也无所谓。

而且虫生这样乏善可陈,我厌倦了一直睡觉。我想让我的生活变得富有激情一些,所以我跟着他走出了大山,又重新步入人类世界。

火车,可以远程通讯的手机,好吃的食物,不同美丽的风景,路上高耸入云的建筑物……

百年过去,人类世界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一路上,我都在四处张望,精神处于前所未有的兴奋。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人类确实很聪明。有些东西是想破虫脑都无法创造出来的。

就这样,我和他一起来到了一座大城市,居住在他姑姑的前任丈夫家中。

和他同吃同住的日子很新鲜,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尽管我告诉自己,这是驭蛊师和蛊虫契约的连带副作用。

但内心深处,我明白,并不是。

我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手机游戏。我认为可以用这种有趣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最初的确卓有成效。

我爱上了游戏和互联网,我认为自己对他不感兴趣了。

这非常好。

直到乌黎去学校上学,趴在他口袋里的我百无聊赖,又只能盯着他看了。

可恶的是,我的虫心竟然在蠢蠢欲动。

我决定逗逗他。

“那你去弄点精气给我吃吧。”

“什么精气?”

“就是这个啊。”我摸到他那个地方时,忽然感到前所未有地饥饿。口水在口器中疯狂分泌。我必须用十二分的理智和意念,才能压制住自己不去侵略。

“你没听说过吗?一滴精,十滴血,是大补之物。”我用开玩笑掩饰内心的尴尬。

他脸红了。

真可爱。

我忽然觉得我可以掌控他。

我的驭蛊师,这个用精血喂养我的可爱男孩。

一个蛊虫,想着去驾驭它的驭蛊师,这会有什么后果?

我不知道。但我决定冒险一试。

我活了一百多岁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我不认为我会败给他。这一次,我一定要赢。

4.

乌黎说最近自己总是做梦。

但他并不知道,那不是梦。而是我在作祟。

趁他沉睡,我在偷偷地开发他的身体。

这很好玩。

有一次他醒来不小心画了地图。我看到之后很兴奋,哦,他已经从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了。

我尝了一口,那样的美味,足以令虫变得贪婪。

我想要更多。

是的,我是一个赌徒。

我在培养他,就像栽树一样。等这棵树足够高大,我就可以顺利乘凉。

但是我没预料的一点是,在此期间,我会变得如此莫名其妙。

在人类审美中,乌黎长得很漂亮。所以喜欢他的人有很多,比如梨园老板,比如他那个叫邵航的同桌。

看到他和邵航亲密地说话,我虫脑嗡嗡的,怒火熊熊燃烧。

我控制不住自己。

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我似乎在对这个人类动心。

我从来只当笑话荒唐的人类爱情概念,如今竟然奇妙而诡异地发生在了我这只虫身上。

完蛋。

我好像要输了……

5.

冒充补课老师只是我偶然间的一个想法。

我想看看,乌黎看到我变成人会是什么反应。

我的虫形确实没什么诱惑力。

但以前很多人类喜爱我的人形外表。他们夸我“英俊”。我想,这是一个绝对的褒义词。

乌黎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他很快认出了我。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他脸上的神情变化,眼神,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我都不放过。

他很震惊。

我没从他那里观察到惊艳的神色,我很失望。

难道我的外表还不够好看吗?

求偶期间,雄性尽可能施展自己更优秀的一面,就像孔雀开屏一样,是本能。

“你嘴上有死皮。”我故意靠近他,尝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时他开始战栗了,从脖子开始脸红。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蒸粉的虾。

“你,你,在干什么?”

我想吃掉你,我的驭蛊师。

当然我不可能这么直白。我会把他吓死。

在察觉到他并不抗拒,或许对我的虫体接触也有感觉后,我决定主动出击。

“我们做情人吧。”

虽然,我并不是人。但为了他,我可以伪装。藏起毒虫的野蛮、血腥、丑陋,穿上衣服冠冕堂皇地行走人世间。

他听后很诧异、难以置信,最后表示自己需要时间思考。

我同意了。内心有些忐忑。他要是拒绝的话,我可能会很长时间不想再跟他说话。

幸好乌黎并没有让我失望。

他一直很勇敢。

他想跟我认认真真地谈恋爱。

他说,我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驭蛊师和蛊虫,是最稳固的搭配。

“你不觉得可怕吗?和一只虫子做那种事。”我问他。

“哪种事?”他在装傻。

“交.配。”我咬着虫舌根,故意把这两个字说得很下流。

他又脸红。

自从打开那扇门后,他总是很容易羞涩。

“谈恋爱,也不一定要做啊。”他思索了片刻,说:“人类有一个名词,叫做柏拉图,或许你知道吗?”

行吧,原来他想要无性繁殖。

我感到扫兴,但表示尊重。

可是没想到后来,主动向我求爱的又是他。

6.

尽管完成了生孩子的步骤,但我并不认为乌黎会怀上我的孩子。

生殖隔离。雨衣。没有雨水能够越过这两座大山降落。

然而等到他大学毕业,一场雨奇异地降临到了我们的土壤上。

一名人类和一只蛊虫结合,拥有了后代。

这是多么荒谬又神奇的事。

起初的震惊过后,我很高兴,发誓要跟他共同抚养孩子长大。

但孩子还是太多了,在幼生期就不幸夭折。

而我在发现这些孩子占据了乌黎太多的注意心神后,我生气了。

蛊虫自私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

我只想让他一个人全部的目光放在我身上。即便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分一杯羹。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