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意笑了笑,很平静地问:“倒不知公主此言何意,莫非臣女脸上竟写着‘风头’二字不成?”
永嘉公主嗤笑一声:“可不就是明晃晃地写着了么,否则怎见了本宫,却并不曾跪拜呢?”
跪拜?
许明意看着杏眼微微上扬的少女。
倒也不是不能。
对方是当今公主,她如今的身份行跪拜礼是在规矩之中。
可当下非是什么要紧场合,便是方才一行宫娥内监也并非就是行了跪拜礼的,对方此时当众责备她不曾跪拜,还特意提及她许家如今风头过盛,仿佛她若不跪便是证实了许家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这显然是在存心刁难。
若这还是虚荣心作祟的话,那可就不怎么可爱了。
不可爱的孩子,她一贯是不会让着的。
一旁寿康宫里的掌事宫女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公主这是在作何?
赐婚圣旨已下,许姑娘如今有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公主这不是存心要让许姑娘难堪吗?
莫非是有什么过节不成?
“怎么,莫非许姑娘觉得本宫当不起你这一跪吗?”永嘉公主盯着许明意,笑意不达眼底。
她今日就是要让对方知道何为尊卑——
对方再风光又能如何,只要她姓谢,对方便必须要跪她。
未来太子妃?
都说了是未来,现下还不是啊。
况且,日后之事谁能说得准?这太子妃之位会不会换了人坐且是未知呢!
她来之前也并未仔细盘算过要如何做——只是心底的繁杂情绪让她的一切言行皆在被情绪牵动着,仿佛此时唯有压对方一头,方能证明得了自己才是最为尊贵优越的那一个,如此才可勉强安抚住内心翻腾着的妒意。
许明意答道:“公主按说是当得起的。”
按说?
永嘉公主皱了下眉。
只听对方语气很闲适也很和气地道:“可我今日身体不适,实在是不想跪。不如待哪日我想跪了,再补给公主可好?”
这是她的真心话来着。
此行此景,偏是不想跪的。
永嘉公主气得笑了一声,只觉得面前之人过于嚣张放肆,正要再说时,只听得寿康宫掌事宫女的声音响起,提醒道:“公主许是不知,此前陛下曾有圣谕特允,东阳王与许姑娘不必行跪拜礼,另赐内宫乘轿骑马之制。”
此等特允,早有定南王为先例,而东阳王尚是镇国公时便已有不卸兵刃入宫的特权。
这皆是许家凭自己的本领得来的,所以……许姑娘还真有看心情跪拜的权力,这且是相对委婉,给公主的无知留足体面的说法了。
“……”永嘉公主闻言面色凝滞片刻,便是一阵红白交加。
父皇竟纵容许家人至此?!
再看向那一脸平静的女孩子,与注视着她的寿康宫掌事宫女,永嘉公主只觉得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