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断不曾想过有一日纪修会当众说出此事!
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纪修面上毫无退缩之色:“我既选择当众将真相言明,便不曾想过脱身的可能!当年我已错了一次,如今只想求得解脱而已!”
他固然是没了活路,但至少他这么做,能保住婉儿一条命。
且他就是要看着杀子仇人受尽谴责唾骂,失去一切,生不如死,亲口吞下最深刻最不愿面对的恶果!
有了这两条,他一条老命活与不活,还有什么紧要的!
“……真是好得很!一个两个,都已成了燕王的走狗!上下串通一气……妄图给朕冠上弑君的罪名!”庆明帝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面色亦不停变幻,仿佛已濒临疯狂崩溃的边缘,低吼道:“褚云……褚云呢!”
此次祭祖,纪修带兵守在翎山四周,近身护驾的是缉事卫,而负责行宫陵殿内外的则是禁军统领褚云。
陵殿这边闹出了如此之大的动静,按说他该比纪修更早赶到。
“臣来得迟,自然有来迟的道理。”纪修冷笑着道:“陛下不必等了,也等不到了。”
庆明帝闻言身形僵住,脑海中最后一缕名为希望的弦,也随之断裂开来。
褚云死了?!
挡在庆明帝身前的那几名大臣霎时间白了脸色。
褚云死了,纪修反了……
照此说来,岂非是整座翎山行宫都已在燕王的控制之中?!
纵然有人能够突围出去,立即赶往西营报信请兵前来,却也注定难解当下之急!
“当年先皇驾崩之真相,还望皇上能够给臣等、给天下人一个交待!”解首辅声音沉冷,一字一顿。
纵然当下堪称大局已定,皇上此时的处境与纪修口中先皇当年的处境颇有些相似,是谓‘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但他们身为臣子,必须要一个真相!
“哈哈哈哈……”庆明帝竟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苦心安排了这样一出大戏,戏中内情如何岂不比朕清楚?此时竟倒过来同朕讨要交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朕没有毒杀先皇!朕有何道理要弑父?朕是嫡长子,皇位本就是朕的!”说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燕王,语气仿佛欲刺痛对方:“父皇临终之前还曾同朕说过,他从一开始,便打算将皇位传于朕!追封朕的生母为端贤皇后,便是圣意所显!”
“真正有理由谋反弑君的,只能是那些空有野心,却注定得不到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