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令笑得更大声了。
好一个唯一做错的事情!
此时,宝庆帝姬当年临终前所留下的那封书信已被送入了书房中。
定南王道:“你是聪明人,我所言是真是假,想必你从这封信中便可以辨明。”
吴景令手指微颤地将信纸展开。
他的目光在信纸上缓缓移动着,面上似哭还似笑:“……活该啊,真是活该!”
好好地帝姬不做,偏要与人委身做妾!
一片痴心捧到对方面前,也不管他要不要!
真是活该!
一切皆是自找!
吴景令发了疯一般将信纸撕碎,仿佛就此便可当作从未看过。
看着发疯的次子,定南王的语气已近恢复了平静:“你同你的生母一样,性情都太过极端偏执,像一团火,动辄便要将自己燃烬,注定是伤人伤己。”
“……说再多又如何?我就是宝庆帝姬之子,此乃无法更改模糊的事实!”吴景令的脸上有愤怒、有嘲讽,更多的是坚守尊严、绝不肯让那股支撑自己的意念垮下的固执:“输便输了……成王败寇,你只管杀了我便是!又何须再多言!”
定南王自椅内缓缓起身。
“今日我言尽于此,你我父子亦缘尽于此。”老人眼中泪意被逼回,定声道:“是我将你带到这世间,你的过错,我理应要承担,你图谋杀我一命,你我之间便只当两清了。但你的兄长,阿渊,他们并不亏欠你任何——”
听得这句“父子缘尽”,吴景令怔在那里,那疯狂的神色也悉数凝结在脸上。
脊背依旧笔直却过于削瘦的老人从他身侧走过,再未看他一眼。
一切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仿佛世间万物皆离他而去,众声消匿,天地间突然就只剩下了他一人,他只能面对着自己,再没有丝毫逃避的余地。
书房的门被打开。
却因是阴雨天气,而未有任何光亮洒进来。
“阿渊——”
“孙儿在。”
“由你来处置吧……”老人的声音似有些疲累了。
吴恙应了声“是”。
吴景明和吴然走了过来。
“阿章,送祖父回去歇息。”吴恙交待道。
吴然应下,上前扶过老爷子。
吴景明看了一眼书房内站着的那道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只陪着老爷子一同离去了。
听着一道道脚步声远去,书房里的那道身影一点点矮了下去,像是力气慢慢被抽离,直至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他身边,是被撕碎的片片信纸。
他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适才又有脚步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