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李吉忙替庆明帝拍背,一面急急地拿眼神示意解首辅。
劝谏固然没错,可也要结合实际……
就皇上如今这模样,解首辅再这么说下去,怕不是想看皇上表演个当场暴毙!
——你敢说,我就敢驾崩的那种!
庆明帝咳得枯黄的脸上泛起红潮,一阵巨咳后,人仿佛也被抽走了力气,然一双满含躁戾猜忌的眼睛却依旧死死地钉在解首辅的身上。
这些人一贯喜欢以大义自称,内里却各怀鬼胎!
他决不允许再有第二个夏廷贞出现!
解首辅跪得笔直,对上这双眼神,内心如被冰锥所刺。
局面艰难至此,他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头子为此时常夜不能寐,在宫中留夜一连十余日不归家也是常有之事——
诸地暴动频出,要兵马军饷的急奏压了一摞又一摞,宁阳局面难测吴家树大根深,临元城有许家军在收拢扩张势力……
可无论多难,他也不曾生出过此时这般通体寒彻,全无希望之感。
片刻后,他缓缓解下了官帽,捧在手中——
“你……你……”庆明帝发声艰难,咬牙切齿。
“叔明……你这是在作何!”一旁的江太傅低声劝斥制止。
“臣只要在此位一日,便有责任规劝陛下!陛下若不愿信臣所行,不愿听臣所言,想要臣住口,那便请撤了臣的官职!”
他并非是在同谁赌气——
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当下这时局,国君是否能清醒对待,关乎着存亡大事!
若皇上不醒,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便是豁出命去也是徒劳!
“好……你竟还威胁起朕来了……你在外贯有直臣之称,你这是想逼朕夺了你的职,好叫朕背上忠奸不分、不听劝谏的昏君骂名……以此来动荡朝堂人心!妄图陷朕于不义,如此居心还敢说不是另有图谋……朕如今倒有些好奇了,你暗下究竟是效忠于何人!”庆明帝蓄了些许力气,咬牙颤声道。
礼部尚书几人听得心中发沉。
皇上若能将猜忌的心思放在正道上,何愁大庆不昌?
解首辅抿直了唇,并未辩解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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