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再如何,却不过是一躺一睡,万事皆不必过问,尽可随着性子来。
可她不同。
她在宫中,如履薄冰,处处思虑谋划,须时时刻刻持端庄姿态,不露丝毫破绽,以应对诸人诸事。
而若论心境,比之他,她更要煎熬许多。
他不想去管旁人如何看待此事对错,他只知道,他的阿盈他觉得心疼。
他这十余年的光景,值得不值得,也无需他人评断。所谓吃亏也好,不公也罢,他都再不想去计较了。
当然——
“若你当真觉得对不住我,倒也简单。”许昀重新握起那只手,道:“嫁我为妻,前尘往事,从此一笔勾销。”
之后,便只谈日后,不提过往了。
吴景盈将泪意忍回,向他点头:“好。”
她这些年在宫中自认早已麻木,所见真真正正是一片浊世,她被浸在其中,似也成了那样的人——
但他却仿佛从未变过,纯粹,炽热,固执。
她近来便总在想,这样的他们,还有可能重新走到一起吗?
现下她有答案了。
相较于还有可能吗,她此时只觉得为什么不能?
什么物是人非、积重难返,岁月改意,值不值,配不配……旁人是旁人,他们是他们!怎么选,怎么活,不必依循任何!
分明还可以相伴,彼此还需对方救赎完整,为何非要成全遗憾呢?
这世间叫人感慨的遗憾之事诸多,又不缺他们这一桩!
当年摆在他们面前的,是错的时机——
而当下,时机对了。
做人是要惜福的,对的时机若不把握,往后福气怕是再不敢轻易找上来了。
“咱们走。”
二人十指紧握,往前行去。
“晴湖,我怕父亲不会答应……”
许多年前,曾有个女孩子在月色下也说过同样的话,一字不差。
当时,他身侧的少年是这样回答的——
“别怕,我去求王爷,求到他答应为止。”
——时此刻,许昀依旧如是道。
二人一同寻到了定南王的住处。
“……王爷不在院中,方才被镇国公请去外书房议事去了。”这名近随尚且年轻,看着自家姑奶奶和许昀相携而来,心中不免惊异。
“也好。”许昀道:“那咱们就去外书房。”
正好也可以当着父亲的面将事情说清楚。
有父亲在,或还能帮他一把。
应当……能吧?
许昀虽有些不大确定,但婚姻之事少不得要经两家长辈点头的,横竖也逃不掉。
依着印象,二人顺利来到了外书房前。
守在书房外的是秦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