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缓缓升起,万丈日光洒落在琉璃瓦上,踱上一层近乎透明的金芒。
辰时三刻,圣驾至。
皇帝御祭服、乘礼辇由承天门出宫,携众人于太庙正南门而入,经三道桥过御河,进得中门,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先在院内的三足青铜香炉中焚香叩拜罢,再又穿过戟门,来至正殿前。
镇国公伴在皇帝身后,抬眼望向大殿。
主殿阔而深,坐落于汉白玉须弥座上,梁柱包沉香木,脚下金砖铺就,廊庑左右为配殿,右侧的配殿中所供奉的乃是于社稷有功的臣子——
先皇尚在时,便同他说过,必是要他配享太庙的,也省得彼此寂寞,死后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现下看来,多半是不能了。
他这所谓功臣,注定要成逆臣了。
若先皇当真有灵,知晓他这番决定,不知会如何看待对与错。
然无论如何,此事他都是非做不可的。
真到了泉下相见,他还要叫先皇这个人才自罚上三杯——人家是谦称犬子,他这儿子是真狗,生出了这么个狗儿子来,他娘的这可不就是个人才么?
镇国公随着庆明帝祭拜过这位人才,遂又往中殿而去。
先皇神位便在此,一番繁琐祭祀流程下来,太后已初显疲色,庆明帝神态恭儒,道:“母后若是累了,不妨先去斋殿歇息……”
大祀已毕,至于后殿祭祀远祖神,后宫嫔妃本也不必随同。
太后便点头道:“那哀家便去斋殿诵经,同先皇说一说话……”
“臣妾陪母后一同过去。”皇后向皇帝福身一礼,道:“臣妾先告退了。”
此乃规矩之中,庆明帝不觉有异,只是颔首。
“我也跟夫人一起!”敬容长公主抓住太后衣角,笑嘻嘻地道:“夫人定是带了饴糖来的!”
“……”几名官员忍不住看过来,长公主这病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玉风郡主强忍着不露出嫌弃之色。
每每带谢定宁出现在人前,她的脸面便要死上一回。
“都去吧,朕允了。”庆明帝笑着,语气亲近又纵容,又对荣贵妃道:“朕见璋儿方才有些哭闹,或是饿了,且带他一同过去吧。”
荣贵妃应下,带着抱着小皇子的嬷嬷随在太后身后退了下去,犹豫一瞬,却到底没跟着往斋殿去。
今日到现下为止,她都尚未寻到合适的机会,若再随太后去了斋殿,怕是回宫前都没有机会接近皇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