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他一直相信,若当真如此,那他父亲定是被胁迫的。
那么,父亲的死,一半的可能是被人报复,一半的可能是遭人灭口。
他一直更偏信于后者——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明真相。
至于后果——是非对错皆有衡量的标准在,若当真是他们乔家欠下的债,父债子偿,他绝不会逃避。
再怎么样,也好过一直处于迷雾当中,被动地接受一切,不知何时便会有祸事降临。
听他这般讲,许明意遂道:“我方才提到的那位朋友,也有句话让我转告乔先生——即便日后证实乔太医与他家中有旧怨在,他想做的只是查明真相与幕后主使,绝不会迁怒无辜之人,这一点还请乔先生和令堂放心。”
这是吴恙同她说过的话。
乔必应听得微微怔住。
片刻后,方才抬手施礼道:“还请许姑娘替乔某同这位朋友道谢——”
他自身是无所畏惧的,也不会逃避任何,但他尚有一位老母亲在。
这是他唯一的挂碍。
若是父亲当年当真害了人,对方家中寻上门报复再正常不过,此番对方有此允诺,无论是否当真有恩怨在,他现下都需道一句谢。
而如此一来,他也能更放心些了。
乔添遂说起了父亲当年出事前后的经过,当年他不过十二岁,按说许多事情都该淡忘了,但至亲的父亲突然离世,当时的一切都已在日日夜夜的反复回想中,深刻无比地烙印在了脑海中。
更不必提这些年来他一直也未曾放弃暗查当年之事。
虽无大收获,但零零星星的一些小线索还是有的。
许明意认认真真地听着,将可查之处记了下来,最后问道:“敢问令堂是否有可能知道其它内情?”
乔添想也不想便摇了头。
“母亲同我一样,皆是事后察觉到的异样,这些年我也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我同母亲所知道的,方才已经都同许姑娘说了。”
若他母亲当真知晓关键性的内情,只怕也不会有这些年的安稳。
许明意点了点头。
她和吴恙那日偷听时,也大致听出来了。
所以,归根结底,乔家母子所知的这些异常之处,至多只能证明乔太医之死有蹊跷。再深些,便是这蹊跷多半是同宫中有关——乔先生方才说了,在乔太医出事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是一直呆在宫中,有时甚至一整月都不会回一次家。
而她现下所要证实的,是乔太医如今究竟是否还在人世。
查归查,但碍于可能随时会发生在祖父身上的变故,她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可以去一点点摸索。
“若要证实令尊当年之死是否有假,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许明意看着乔添说道:“此法并不难,但还需乔先生来拿主意。”
乔添闻言心底一振:“许姑娘若有办法,只管明言,但凡是乔某能做到的,定竭力而为。”
下一刻,就听女孩子说道——
“挖坟开棺。”
“……”乔添的神色凝滞在脸上,眼睛却缓缓睁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