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意握着微凉的墨石,看向窗外的清辉月色。
今日一早,她收到了秦五叔让人送回的书信。
信上说一切顺利,初抵东元城,祖父用兵迅猛,一边安营扎寨,一边悄悄派一队精锐兵马先打了丽族一个措手不及,虽只是一次小胜,但上来便给了个下马威,由此大挫了丽族士气。
而秦五叔也特意同她说起了祖父的身体状况,只道一切皆如常,并详细到练完兵回来一次能干五碗饭,夜间倒头便睡呼噜打得响亮震天。
信上还说,若接下来进展顺利,最快只需两月便可打得丽族再次求和——祖父无意恋战,更不曾想过就此占下丽族领地,他想要的只是让战事尽快休止,这其中利弊轻重,他权衡得十分清楚。
若当真两月便可休战,那祖父或只再需三月余即可返京……
看信上日期,是十日前所写。
看完这样一封信,按说许明意该心安许多,但是并没有。
她一直所真正担心的,并非是祖父同丽族之间的对战……
尤其是燕王殿下离京时遇到的那场凶险之极的刺杀,于她而言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皇帝对她祖父的忌惮,恐怕不比对燕王少上多少。
即便没有先前占云竹临死前那番反复无常的话,她也不信在祖父坚持亲自领兵出征之后,狗皇帝当真会心无芥蒂。
祖父此时远离京城,她倒不怕狗皇帝故技重施,再给祖父冠上什么要命的罪名,罪名再重,却也还需祖父回京之后方能有所处置,而那时——便不是狗皇帝说了算了。
她如今只担心祖父此时此刻在东元城的安危。
她梦到祖父身边出了叛徒,趁祖父不备之际下了黑手……
许明意眼神几经反复,算一算,阿葵他们现如今只在半路上而已,至少还需十日余才能赶到。
下半夜,心事重重的许明意再未合眼。
次日一早,洗漱之后,她和往常一样练了半个时辰的箭。
用罢早食之后,许明意更衣收拾了一番,欲出门去见吴恙,有件事情她需要去问一问他。
然而她前脚刚出了熹园,便听有下人来传信,道是宫里来了人,此时正在前厅。
许明意问了这些宫人们的来意,交待了阿珠一句之后,立时往前院而去。
前厅处,果然有一行宫人在,许缙一早去了礼部,此时应付这些宫人的是崔氏。
“不知诸位公公此行为何事而来?”
女孩子平静的问话声传入耳中,为首的太监抬眼看去,少女样貌明媚无双,行走举止间却透着股与众不同的飒爽之气,这般人物,太监只一眼便认了出来,遂抬手行礼道:“咱家今日是奉命前来请许姑娘身边的阿葵姑娘进宫替陛下诊看一二……”
一旁的崔氏看向女儿,语气里无半点异样:“正要使人去与你说呢,只是我听闻前几日阿葵是病下了?”
许家人做事,向来讲求里外一心,阿葵不在府中之事崔氏自然清楚,非但清楚,还早已同许明意约定好了应对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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