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明帝的声音冰冷至极,几近咬牙切齿地道:“你不妨现在就告诉朕,这些东西你用了多少,又囤留了多少!这些朕拨出去的东西,有朝一日是不是会攻破朕的城门,逼进朕的皇宫,成为架在朕脖子上的利剑?!”
“朕早该察觉这其中的蹊跷了,只因是你,才会这般大意疏忽……只当你屡屡击退洞乌,功不可没,当得起朕这份看重!”
匍匐在地上的湘王脸色雪白地摇头,冷汗与眼泪俱下,语气恐惧而悲痛——
“皇兄说这些话……等同是在诛臣弟的心啊!臣弟待皇兄的忠心从未有过半分更改……从小到大,皇兄难道当真看不清吗?若今日皇兄因他人挑唆离间,认为错信了臣弟,要取臣弟性命,臣弟唯有一死,只为让皇兄安心!可若要臣弟承认自己从未做过之事,臣弟绝做不到!”
庆明帝听完这番情真意切之言,竟忽然笑了起来。
“以往倒真是朕小瞧你了,没想到朕向来将喜恶写在脸上的四弟,竟如此擅于做戏伪装……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朕所不知道的?”
“臣弟敢指天发誓,从未有过背叛皇兄之举,此言若是有假,敢叫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
李吉默默看了庆明帝一眼。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当初雷劈奉天殿之事了……
所以,湘王殿下这是发誓呢,还是在内涵皇上呢?
这时,有内监轻声上前禀道:“陛下,韩统领在外求见,称有事禀报。”
庆明帝依旧双手撑着龙案站在那里:“让他进来。”
内监无声退了出去通传。
韩岩走了进来行礼:“启禀陛下,臣的下属在湘王府外发现了一只传信的信鸽,密信在此,请陛下过目。”
密信?!
垂首跪伏在那里的湘王眼中再度掀起波澜。
内监很快将东西呈到了庆明帝面前。
庆明帝展开看罢,随手丢在了龙案上,语气虽是讽刺,眼神却已是沉冷无比:“还敢说那信不是你写的,你手下的暗桩没接到信,都已经催问到你府上来了……四弟,你养出的暗桩行事倒也谨慎用心,就是不知这京城内外,你究竟养了多少?不如说出来,让朕开开眼界?”
湘王面上冷汗如雨下:“……皇兄,这定也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是燕王……一定是他想要陷害臣弟!”
“够了!你真当朕是傻子不成!”庆明帝陡然拔高声音怒喝道。
冷汗滴落在眼前的金砖之上,湘王透过光亮可鉴的金砖看到了满脸惊惧失措,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缓缓地闭了闭眼睛,汗水浸入颤动的眼睫中蔓延散开,刺得眼中发疼。
这一刻,他脑中剧烈嗡鸣着,而自这一片嗡鸣中,他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毫无转圜余地的下场……
信鸽都被缉事卫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