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他这戏……还能演吗?
感受着四下的气氛,方御史到底是悄悄将袖子里的东西又往里面塞了塞,他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这路实在是有点陡,他怕一不小心翻了车,再将车内坐着的皇帝陛下给甩了出来,到时那就太不好看了……
庆明帝直直地看着明效之手中捧起的竹筒,却先是问道:“不知此物明御史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事有蹊跷在,他绝不能因一时的怒气而将头脑冲昏了去。
“回陛下,昨晚臣在园中烤肉吃酒,忽有一只白鸽坠落,被家中仆从捡起时,瞧着已是不行了。臣家中后巷,时有老鼠出没,曾有人洒了掺有耗子药的陈粮,专拿来毒鼠,料想应是被这鸽子给误食了。”明御史说得极详细从容:“臣当时见这鸽子身上绑有竹筒,便随手打开了来,一看其上落款与印章,方知竟是湘王密信——”
他一贯给人宁折不弯的印象,这固然也是事实,但也确实是他刻意营造出的人设。
毕竟宁折不弯的人设确实很好用——同样的假话由他说出来,便轻易不会有人会觉得他在撒谎。
“偏偏落在了明御史园中,这倒是巧得很了……”庆明帝的眼神明暗不定,像是在分辨着什么。
“臣也觉得巧极,更为巧合的是,自翎山皇陵归来之后,臣每晚皆会梦见先皇,先皇于梦中嘱咐臣良多,然臣醒后即忘,为此已是数日心神难宁……”明御史情真意切,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悲拗:“现下想来,未必不是先皇在天之灵在警示臣,指引臣揭开真相!”
这是假话吗?
当然不是。
一个即兴发挥拿来渲染气氛的小技巧罢了。
百官低声议论起来。
庆明帝定定地看着明效之依旧高捧着的竹筒,缓声道:“李吉,取来让朕看看——”
李吉应声“是”,亲自上前将东西取过,奉到庆明帝面前。
庆明帝在看清竹筒上所刻图案的一瞬间,眼底不觉又冷了两分。
他将其内信纸取出,缓缓展开,一深一浅,一黑一褐两色字迹映入视线当中。
这笔迹倒确实是眼熟得很……
庆明帝冰冷的目光一格格挪动着,待看罢那褐色笔迹所写的内容时,于人前一贯温仁的面庞之上仿佛结下了寒霜,一双眼睛如同被阴沉的黑云所笼罩遮蔽,叫人望之生惧。
“说来十分古怪,这信纸之上,原本只有半面家书,臣昨夜看罢,只当是湘王家书,为臣意外所得,本打算今日一早便命人送还……”
明御史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此时正说道:“彼时臣已有两分醉意,只将此信随意搁放在了烤炉旁,可待饮罢欲回房时,再拿起那信纸,却见竟是多了半面褐色字迹!臣一细看,只见同那原先那半面字迹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且其上竟是写给洞乌王的密信!由此,才算是发现了这惊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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