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去看看敬容吧。”太后微叹了口气,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常常念叨着你。”
燕王沉默了一瞬,才道:“敬容的事情,儿子也有听闻——当真是医不好了吗?”
“太医说过,这种病能否痊愈,皆看运气了。但哀家也去看了几次,除了糊涂了些,其它倒是都好,能吃能睡还能闹腾,可是将皎皎那孩子给折腾得叫苦连天。”说到后面,太后不禁笑了。
燕王也跟着笑了笑:“她幼时是被我给带坏了,同个男孩子无甚区别,明日一早,我便去看看她。”
就是不知道定宁是否还能认得出来他了。
“尝尝你手边的松仁儿糖。”太后笑着说道:“若是觉得好吃,待会儿走时,带些出宫去给桑儿也尝尝。”
燕王看了一眼碟子里的松仁糖,笑着道:“儿子就不尝了,您知道我向来不喜吃这些甜食。”
太后道:“这可是加了松子儿的!”
听母亲浑然一幅“这可是宝贝,不吃就亏大了”的语气,燕王不禁默然。
母亲的道理总是很奇妙——他不喜欢吃饴糖,饴糖里加了松子,难道他就喜欢了?那他何不干脆去吃松子呢?
“尝尝吧。”太后笑着道:“这是皇后那侄儿,特意从宁阳带来给皇后的,据说是宁阳冯家糖铺的东西,这家糖铺,你从前也是吃过的……”
皇后的侄儿……
燕王怔然一瞬,下意识地印证道:“……当真是吗?”
太后含笑反问:“母亲亲口尝过的,难道还有假?”
燕王看着那碟松子糖,眼神一时有些反复。
当年他奉旨出征,被战事绊住,再回来时,父皇没了,真真也没了……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在他出征时,真真便已经有了他的骨肉,而后来不知因何而动了胎元,以致早产,凶险之下,竟致一尸两命……
就在他接受不了,无法支撑时,母亲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而当时尚且来不及去亲自印证真假,就藩的圣旨便送到了他面前。
这一走,便是十八年。
这十八年间,他不止一次想过要去证实此事……
而未曾亲眼看到之前,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这只是母亲为了宽慰他而编造的谎言。
可已经十八年过去了,母亲还有理由继续拿此等事来哄骗他吗?
太后笑着又道:“是不是冯家糖铺的,就在你跟前,你且尝尝看,不就知道了?你心里记着的味道,总归是骗不了人的。”
一旁的小宫女有些哭笑不得。
太后自己爱吃糖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劲儿地非要劝着燕王殿下一起吃啊——难得这么干,太后娘娘吃起糖来才能更加心安理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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