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曾觉得她独自一人坐着傻笑,极有可能是脑子不好。
后来仔细想想,应是彼时他自己余毒未清——真正脑子不好的人大概是他。
但那一幕,在他心中印得很深。
包括她察觉到他的靠近,拔下簪子向他刺来的情形。
“那天啊……”许明意眼底的笑意淡了淡,语气缓慢认真且有几分悠远:“因为,那一日我觉得,一切,都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句话,她并未同任何人说起过。
但此时他问了,她便答了,仿佛再是自然不过。
“重新来过?”吴恙自是没有完全听懂。
“我常常会做一些极为灵验的梦啊。”许明意道:“那时恰逢中了长眠草之毒,终日昏昏沉沉,便做了一场极长的噩梦,梦中我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我自己。”
她的语气并不算沉重,却听得吴恙心底发沉。
片刻后,他说道:“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对上那双眼睛,许明意有些怔然。
他没有多说其它,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像是安慰安抚——
而像是一个保证。
且他称之为“第二次”,难道是察觉到了她是曾真真切切地经历过那些吗?
事实上,她说了什么吴恙便信了什么,并不曾想太多,他只是觉得——即便是在梦中,能叫她有此触动,那这场梦于她而言必然也是锥心刺骨了。
只要她的感受是真的,那便等同是经历过了。
四目相视片刻,许明意无端便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她不知如何形容此时心中感受,只莫名其妙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但看着他,她的眼睛还是笑着的。
“我也觉得,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不止是许家,还有他——
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感受到了他想要护着她的心意,甚至是决心——同样的,她也会保护好他。
且此时看着面前之人,她清楚地察觉到,心底的那份喜欢,似乎又变得不同了。
或者说,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密且愈发真实了。
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一种想要抱一抱他的冲动——这冲动,不全是儿女情长,亦是出于某种共鸣,他们,都有着想要保护的人,而其中都有对方。
这感觉真的很神奇,原本于茫茫尘世间生来全无瓜葛之人,却有了如此紧密的关连和羁绊,甚至会成为、或是已经成为了对方心底的一道支撑。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企图压下内心无声息的翻涌。
而此时,面前的少年忽然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她便被一道力气带到了他怀中。
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温暖的气息霸道地钻入她鼻间,掩盖住了四下花草香气。
许明意怔怔地靠在他身前,脑海中乱糟糟地,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来——他该不是……能听得到她心中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