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之言,自有道理在,然而孙儿却不敢完全苟同。”
他知道,放眼整个吴家,必然也不可能有人敢这么同祖父说话。他这句话,在那些族中长辈眼里,若说是忤逆顶撞,也不为过。
可他还是要说——
少年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固执之色:“孙儿身为吴家世孙,自该遵从祖父安排,但孙儿认为,此事我至少要有知情权——若在如此大事之前,我亦要装聋作哑,甚至连自己日后要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都一无所知,那与牵线木偶又有何区分?”
他看着满面威严的老人,道:“想来,祖父应当也不愿见孙儿成为那样的人——”
“我自是不愿你成为什么牵线木偶。”
吴竣道:“现下不说,只是时机未到。待日后时机成熟,你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的。”
这孩子心性在此,过早告知,弊大而无利。
他必须要等到一切安排妥当,确认再不会出一丝纰漏——
已到了这一步,这件事情,他不容许有丝毫差错,也无人能担得起这差错所带来的后果。
吴恙半垂下眼睛。
时机——
“孙儿明白了。”
祖父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有更改,话已至此,他再多问亦是无用。
看一眼声称“明白了”,周身那竖起的固执之气仍未消散半分的少年,吴竣语气放缓了些许,道:“你只需知道,祖父的目的,不会是为了要你的性命——”
“孙儿自然知道,祖父这些年来的爱护栽培,孙儿一直感念在心。”吴恙未再抬眼,只声音微低地道:“这世孙之位,亦是祖父给予,祖父若要收回,孙儿也无半句怨言——说这些,只是想让祖父知晓,孙儿并非是会因自身意气而误祖父大事之人。”
吴竣闻言,不禁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这也不是阿渊多心。
因此觉得委屈,也是人之常情。
且此事换作任何人,都必会心生隔阂,如阿渊眼下这般,并未升起怨戾之气,已是难能可贵了。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皆是暂时的。
也是必经的。
阿渊日后要肩负起的担子,远比所有人都来得重。
磨一磨这性子也好。
眼下他查到这一步,或许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来日在得知真相时,多少能有些准备。
“孙儿想同祖父求一样东西。”少年稍整心绪之后,再次开口。
“何物?”
“岁山所中之毒的解药。”
吴竣道:“解药已提早命人送去他原本所在之地。他既已不在,这解药便注定送不到他手中了。”
“既有懂得配制解药之人,另行配制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