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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和收入的人来讲,也算是有些艰苦朴素了。
他和两个朋友合租,两室一厅的房子当成三间卧室来用。里面两间小一些但隐私性更好的卧室是两个朋友住,外面的客厅是盛席扉住。床是沙发床,他们进屋时已经是沙发的模样,但没有放靠枕之类,倒也没有被褥。
秋辞猜想他每晚睡前都得花点儿功夫铺床。
他对盛席扉的抠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忽然想起虞伶以前吐槽两人的关系,似乎隐约透露出些许那方面生活不和谐的意味。那会儿他以为是盛席扉不太行,但后来看他精力充沛又喜欢运动,不太像不行。现在大概明白了,哪个姑娘愿意在合租的客厅里滚床单?
他实在好奇,想问问盛席扉:何必住得这么俭省?
但他得忍住,因为如果他问过去,对方就会问回来:你的住处看起来那么好,房租多少?新房子什么时候能搬进去?新工作好找吗?现在没有收入,同时负担房贷、车贷和装修,压力大吗?
他不能让盛席扉问这些,因为装修根本没开始,新工作也没有找,以前认识的猎头还安静地躺在领英、邮箱和微信的通讯录里,完全没有联系,银行发来的扣款短信也假装没有看到。
他现在还不想评估自己的经济状况,不想思考“以后”。他连这一顿的外卖点什么都不想想,更何况是明天。
盛席扉热情地引着秋辞参观他的住处,值得一看的只有阳台、阳台外能望见的大学校园和校园外的小吃街。盛席扉给他指那是他们以前常用的教学楼、那是他们以前最爱去的食堂、那是大学的灯光篮球场。合租的三居室被他介绍出海景靓房的自豪。
秋辞知道这都叫“起兴”。兴,先言他物,引出欲言之事,秋辞怀疑自己以前也许总低估眼前这人的心眼儿。
果然,压轴的优点是“性价比高”,话题马上就要步入正轨,盛席扉的语气都不自觉雀跃起来,却被秋辞笑吟吟接手,“确实好,大学区就是发展成熟,你们老同学之间聚会也方便——你们平时聚会也爱吃火锅吗?”
最后的问号是冲着所有人的,人多的好处就是提问必有人回答,话题瞬间就被扯走了。
盛席扉看着秋辞走到别人跟前,聊起鸳鸯锅和铜炭锅,稍感懊恼地搔了搔鬓角。
他们今天吃鸳鸯锅。
盛席扉去炒底料,干活前特地告诉秋辞,麻辣底料先炒一炒,过后煮着才好吃,秋辞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别人没谁对这个感兴趣,在外面支桌椅。
这次的底料没有经过冷藏定型,一整块放进锅里,是正经的形状,但两人都忍不住地笑。秋辞看他把底料渐渐炒开,狭窄的空间里迅速弥漫起麻辣的香味,和去环山路那天,在他毛衣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秋辞感觉自己的手怎么放都有些不自在,问:“我能做点什么?”
盛席扉反问:“你会干什么?”
这问题可有点挑衅了,秋辞眯起眼,给盛席扉表演了一下刀工,把买来的蔬菜豆腐之类麻利地切好装盘。
盛席扉是真惊讶了,因为他见过秋辞空旷整洁如装修广告的厨房,也见过他塞满外卖盒的冰箱,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秋辞得意地说:“我给我自己做饭的时候你还只会吃食堂呢。”
话说完,两人都稍微愣了一下。
盛席扉关小火,开始磨洋工,问:“自己在外面上学挺辛苦吧?我不少同学读研的时候出去的,都说不适应,生活不能自理。”
“我还好。”秋辞一语带过,“香菜有人吃吗?”
他特地买来的香菜,怎么会没人吃呢?
盛席扉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一半切碎,一半留着涮着吃,有人好这口。”
于是话题就变成为什么有人喜欢吃香菜,而有些人不喜欢;而盛席扉真正想问的那些话都被严防死守,一句都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