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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眼睛有些木然地盯着雪白桌布上的花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服务员的话。

陈峋眉头蹙了一下,对服务员说:“白灼。”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楚辞根本没有胃口,但还是假装很饿地硬塞下去,到最后都有些想吐。

回到家,陈峋没有像往常那样进书房,洗漱后就上了床。

结婚以来,陈峋都是等楚辞睡着后才从书房出来,在楚辞醒来前离开,两人还是头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躺在一起,这让楚辞感到愈发焦虑,耳朵里的嗡嗡声几乎一刻不停。

好难受,只要吃一颗药就能缓解。

不行,不能吃,挺一挺就能过去。

这两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交替盘旋,此消彼长。

楚辞闭着眼,身体僵直地躺在床上,手指在被子底下攥紧又松开,再攥紧。终于,身体上的折磨跨过了他能承受的临界点。他睁开眼,努力在黑夜里分辨陈峋的呼吸,在确认对方睡着后翻身下床,赤着脚离开了卧室。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瞬,陈峋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酒会上那个男人对楚辞说的话。

那时在酒会上,有个服务生突然找到他让他去一趟洗手间,说楚辞晕倒了,他飞快赶去,没想到看到那一幕。

他太后悔了,他不应该让楚辞离开他的视线,哪怕只有一秒。那个人在他进去之前不知道还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楚辞今晚倒在地上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六年前,唇色惨白,身体轻得就像一片落叶。

还有楚辞在餐厅里反常的举动。他知道楚辞绝不是个没有礼貌的人,听到别人的问话一定会回答。

甚至不用出动直觉,陈峋笃定楚辞有事瞒着他。

这么晚楚辞不睡觉要去哪里?

想到这里,陈峋再也无法装睡。他打开卧室门,客厅漆黑一片,客房未掩实的门缝里透出些许光亮。

楚辞跪在冰凉的木地板上,从行李箱最隐蔽的夹层里翻出药瓶,扭开瓶盖,倒出了一片粉色的药片。

手抖得厉害,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抓住手腕。他再次犹豫起来,明明回国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已经很久没有耳鸣发作,情绪也稳定。

理智告诉他,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芝加哥,他就不用再承受这一切,肉体上的痛苦,流言蜚语的折磨。

可他舍不得。

楚辞跪在地上,呆滞地看着手心的那粒药片,颜色和形状都像他以前吃过的一种糖。

可惜这不是糖,一点也不甜。

最终他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两下将药片吞了下去。他想站起来,但跪得时间太久腿有些麻,膝盖打了个颤,又跌坐回地板上。

药瓶脱手而出,一路滚到了房间门口。

楚辞正要爬过去把药瓶捡回来,房门就在此时突然被推开,陈峋从黑暗中走了进来。

在楚辞怔愣的目光中,陈峋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捡起地板上那个小小的药瓶,在指间转了转,随即视线笔直地投向楚辞,缓缓开口:“这是什么?”

——

楚辞几乎是跳起来从陈峋手里夺过了药瓶。

“维生……是安眠药。”他把药瓶紧紧攥在手心,慌乱地解释,根本不敢去看陈峋的脸。

说完他就转过身,背朝陈峋迅速把药瓶塞回行李箱里,拉上拉链,然后上锁。

“啪嗒”声响,楚辞松了口气,再回头时,陈峋已经离开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