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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急诊室人不多,陈峋搂着楚辞坐在靠窗的角落,放任自己的目光落在楚辞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上,不厌其烦地数着他的睫毛,想象着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太阳出来了,晨光温柔地将他们包裹。陈峋闭上眼睛,嗅着楚辞头发上的味道,无声地叹息。
他能躲开楚辞的吻,却躲不开自己的心。
在这个安静的清晨,熹微晨光从窗户里照进来的时候,陈峋想起和楚辞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他刚17岁,在课堂上得知父亲突发疾病去世,和奶奶一起赶到外地父亲工作的人家。
他从没有见过那么大那么美的房子,住在里面的女主人很和善,说话轻声细语。刚到客厅坐下没多久,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男孩逆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长相,但那瞬间陈峋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天使,从光里走出来的天使。
女主人说:“童童,你带这个哥哥去外面转转。”
他跟着那个叫童童的男孩,闷头走在林荫密布的鹅卵石路上。当时已经是五月,阳光很暖和,但他却感到心很冷,本能地裹紧了衣服。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的男孩问:“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陈峋这才看过去,看清了男孩的脸,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脸上带着稚气,但已经隐隐透出摄人心魄的美丽。男孩歪着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陈峋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路走来,他听到好几个人叫男孩「小少爷」。出于某种不明的原因,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
男孩也不生气,看了他一会突然拍手:“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心情不好就去那里。 男孩带着他去了花房。
踏进去的一瞬,陈峋握紧了手,他父亲是花匠,这里的每一株花每一颗草都是父亲的心血。其实他非常想来看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主人家提。
男孩热情地介绍,陈峋机械地跟在后面,终于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露出惊讶的表情,闭上了嘴。
想了想,他问陈峋:“你需要单独待一会儿吗?”
陈峋点了点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男孩静静地退了出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从后面轻轻抱住他,说:“哥哥不要难过。”
那天陈峋一直在花房呆到太阳落山,跟奶奶回去的路上,他将手伸进口袋,惊讶地发现里面多了一块奶糖。
他闭上眼,想起了花房里的那个拥抱,将那颗糖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陈峋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两个小时,直到楚辞挂完水。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陈峋发了信息给室友,请室友帮忙请假,他上午还有课,不过他不打算赶回去上。他先带楚辞去吃早饭,接着提出送他回家。
楚辞一直挂在脸上的笑瞬间落下:“我不回去。”
他面对陈峋,往后退了一步,咬着嘴唇似乎很委屈:“学长是觉得我烦?那我自己走。”
“楚辞。”陈峋跟在他后面,语气透出浓浓的无奈,在楚辞差点被石头绊倒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捞住他,这才发现楚辞眼眶红了。
他瞬间妥协:“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真的?”
陈峋点头:“真的。”
楚辞立刻笑了,陈峋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多表情,又怎么变得这么快。
两人打车回学校,陈峋先去宾馆退房,前台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看着他们的表情更加暧昧。
陈峋没有理会,离开宾馆朝学校走的路上,他问楚辞:“一会有课吗?”
楚辞摇头,却不敢看他:“没有的,今天一天都没有。”
陈峋没有戳破楚辞的谎话,问:“你宿舍是在哪一栋?”
楚辞接着摇头:“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