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顿了片刻,楚辞缓缓转头,右侧脸朝司机偏了偏:“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司机重复了一遍。
“是吗?”楚辞礼貌地应着,声音很轻,说完又转头看向窗外,“看样子是的。”
似乎为了印证司机的话,话音刚落,就有个雨点打在车窗上,拖出一条细长的斜线。
一滴两滴……很快变得密集。
司机很能聊:“来旅游?还是来探亲?”
楚辞含糊地嗯了一句。
司机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你说的地方我知道。京南路嘛,那可是我们这里最贵的地段,有不少花园洋房,得是顶有钱的人才能住得起。”
顿了顿,司机继续说,声音变得有些兴奋:“不过前几年京南路那边出过一件大案。据说一个女人因为老公出轨,把老公杀了,自己也发了疯,自杀了。这事在当时可轰动了。”
银白的闪电兀地撕开天空,雷鸣接踵而来,掩盖了司机最后的话。
楚辞缩了下肩,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耳的耳骨钉,什么也没说,只是唇色有些发白。
快到京南路的时候,见雨变小,楚辞改了主意,让司机在路口就停车。
京南路很宽,初冬时节,两边的梧桐叶子几乎要落光了。
楚辞刚下车,手机就响了。
在得知楚辞已经回国,中介开口便是道歉:“对不起楚先生,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楚辞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中介急得不行:“买家,就是准备买您家房子的那个老板,临时决定不买了……”
夹杂着雨点的风吹在脸上,楚辞仰起头,发现刚才才小下去的雨又有变大的趋势。他停顿两秒,调转脚步朝附近一处公交站台走去,语气平静地指出一个事实:“他签了意向合同我才同意回国的。”
这意味着金钱和时间的成本。
“是是。”损失一大笔中介费,中介也懊恼,“不过那人坚持不买了,也同意支付违约金,还说要赔偿您来回的路费。楚先生,合同就是这么规定的,就算真的签了卖房合同也能毁约,我也没办法啊。”
换做旁人,辗转十几个小时从国外飞回来,在签约前夕被买家放鸽子,可能都要气炸了。
楚辞走到遮雨棚下,行李箱立在一边。顾不上拂去衣服上的雨水,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为什么不买了?”
中介犹豫了下,一咬牙:“您知道的,这房子的上一任房主出了事,而且房子产权一直存在争议,这两年才到您名下……”
楚辞抿了下唇:“那现在怎么办?”
“我尽量为您找新的买家。”中介立刻说,顿了顿,“您知道,您的房子挂价虽然不高,但情况比较特殊,还要求全款,客户有限,想出手没那么容易。”
中介知道他急等用钱,试探着问:“您看要不要再把价格压低一点?”
楚辞沉默了。房子挂了两个月,降了三次价才等来这么一个买家。下一个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也没其他办法,顾齐安的公司等着用钱。他只好说:“那麻烦你尽快帮我找。只要对方愿意全款,价格可以商量。”
中介应下。
挂上电话,楚辞又看了眼时间。手机显示S市现在是中午,但阴云蔽日,周围黑得像傍晚。
雨点敲打遮雨棚,发出沉闷错乱的声响。雨水顺着边沿流下,形成一道厚重的帘幕,将他隔绝在这个宛若孤岛的公交站台上。
楚辞心脏一紧,迷茫又无措地看着四周。
在飞机上,他一直用电脑修片,企图用工作把思绪占满,不去想其他事。
但现在,他被困在这里,被迫停下脚步,被迫清空大脑。
昏暗的光线也阻止不了从身体每一个细胞里争先恐后钻出来的熟悉感。
六年了。
楚辞摸上左耳的耳骨钉,这是他没有安全感时下意识的举动。心跳平复了些,他又有些恍惚,视线没着落地,看着街上的行人和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