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蛮生可能是来得巧,也可能就是故意的,香港回归一雪百年之耻,全国上下都洋溢着自豪之情,这种感情几乎就把于新华劝动了。于新华也没想到顾蛮生有备而来,真把国内通讯市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他望着自己这个热气腾腾的学生,也被他那一股股往外冒的热气更深切地感染了,他不住地想,千帆争流的通信改革大浪潮中,这年轻人,命里就有他一方天地。
总算请动了于新华,顾蛮生想到亲爹那张苦大仇深、畏前畏后的脸就觉得没意思,于是不想回家,趁着难得抽空回趟汉海,便又给老同学们挂了一圈电话,提议由自己做个小东,大伙儿一起出来叙叙旧。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给展信多挖些人才,然而陈一鸣毕业就回了北京,朱亮此刻人在大西北,贝时远一脚踏入仕途天天忙得见首不见尾,当年最铁的同学里就只剩一个曲颂宁。
还去他们曾经去过的那个路边摊小馆子。曲颂宁来了,仍是一副清清爽爽、板板正正的学生模样。两人点了烧烤、龙虾与啤酒。曲颂宁还是滴酒不沾,所以以茶代酒,顾蛮生跟他打赌:谁今晚上憋不住先上厕所,谁埋单。
曲颂宁看着桌对面的顾蛮生,有些吃惊,一张人海中易被认出的英俊脸孔,不到两年时间,竟跟当日那个毛头小伙儿隔山隔海了。
顾蛮生见对方一眼不眨盯着自己,仿佛自己脸上有东西,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我变了吗?”
“变了,也没变。”
曲颂宁笑笑,越发认真地盯着顾蛮生看。顾蛮生笑起来依旧鲜衣怒马,眼里的深刻与坚韧也一成不变。但其实细看之下,还是变了。这种变化不在他的着装与举止,不在他鬓边的白发与眉间的折痕里,而是一种经历了人生的峰谷之后,从骨子里焕发出的对于未来更自信的诉求。
顾蛮生同样望着曲颂宁的眉眼,免不了又想到他的姐姐曲夏晚。还没问出口,曲颂宁就默契十足地告诉他,曲夏晚跟着刘岳去了宁波,刘岳的传呼业务每年都在扩张,他瞅准这个市场,仍在不断加大投资力度。
“95年的时候广东就开通了首个G□□网络,首部进入我国的爱立信G□□手机也比模拟机大哥大的性能好得多。”顾蛮生微蹙眉头,是真的替刘岳与曲夏晚担心,他说,“G□□网络的普及就在转眼之间了,手机早晚取代寻呼机,姓刘的小子没远见,你们家里人得劝劝他赶紧另谋出路。”
“提过,但眼下寻呼市场还是热火朝天,他哪里听得进去。”曲颂宁摇摇头,轻轻叹气,“再说这会儿家里人也顾不上了,我爸已经先一步去了西藏,你要再晚约我两天,我也不在汉海了。”
“这么着急?”摊子生意好,服务生久唤不来,顾蛮生直接用牙开了酒瓶,又瞎开玩笑,“我也早想上高原了,就是手上一堆事,实在走不开。我想男人这一辈子,总得站在青藏高原上尿一回吧,那才真的叫‘飞流直下三千尺’,太威风了。”
“确实着急,拉萨现在已经是我国大陆地区省会和自治区首府里唯一不通光缆干线的城市了。”曲颂宁喝了口茶,笑笑说,“你肯定想不到,设计院那些老专家们天天互相拍桌子对骂,争论光缆进藏到底可不可行,争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没背过气,到头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单从经济效益上看,兰西拉这条干线将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未必值得,但从国家大局考虑,这条光缆又不建不行。最后还是邮电部长一锤定音,建,必须建,还得军民一起建!”
“我记得以前就听你提过‘八纵八横’,也是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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