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搬出了孔乙己,摆明了是嘲笑他穷困潦倒还自命不凡,死要面子活受罪。顾蛮生也不生气,垂着眼睛,真跟孔乙己似的把硬币一枚一枚地认认真真在柜台上排开,才抬头微笑道:“我记得了,你也记着,我不是孔乙己,我是沈万三、胡雪岩,我也不是沈万三、胡雪岩,我是顾蛮生。”历朝历代的首富都蹲过班房,想想,不吉利,不妥当。
“好好好,”还强充面子呢,老板都笑不拢嘴了,“这烟还要不要啊?”
“不要了。”顾蛮生用目光指了指货架上一瓶十块钱的低质白酒,“来瓶牛二吧,52度的。”
深圳沉浸在夜色中,整座城市宛若一个天成的集会,从白天一直哄闹到黑夜,都没有一点散场的意思。顾蛮生初来乍到,还不怎么认路,他边喝酒,边漫无目的地一气乱走,最后走到了不知地处哪里的一座天桥上。
从高处望出去,前方不远处的露天大排档正如火朝天,身后的小商品夜市也人头济济,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桥边,像被前后两处灯火生生剖了两半。
天桥对面竖着一面巨大的广告牌。一个叫“雷纳”的国产随身听品牌横空出世,广告牌上一个人所共知的香港女星,正带着耳机巧笑嫣然。一年多前国内还没有成气候的随身听生产厂商,如今国产随身听品牌已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了出来,其中销量最高的就是雷纳,主打胶圈防震与高保真音效,全拾的是顾蛮生当日的牙慧,还比他的想法整整晚了两年。
诡谲商海,致富之机一纵即逝,错过淘第一桶金的那个村,可能就再也没有那个店了。换作一般人早就哀天叫地、生无可恋了,顾蛮生倒不觉得惋惜。他又喝一口白酒,立在桥边,望着远方,心中轻叹,时也,运也。
拂尽那点雪泥鸿爪,顾蛮生决定什么也不想。这一夜他喝尽一瓶一斤的牛二,便借着酒劲,数了数天桥下一排老树上的疤节。他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地数清楚了,一口憋闷气儿就抒发干净了。
第16章 “七国八制”下的商机(上)
自此三人食不言寝不语,别别扭扭、安安静静地在老乡家里待着,总算熬到了公司注册成功能取回部分注册资金的日子。顾蛮生就留浩子一人在老乡那里,带着朱旸一起去取钱。
钱被整整齐齐摞在一块,又小心翼翼收进背包里。顾蛮生说,这些钱还一部分给老乡,剩下的留作咱们公司的启动资金。
取完钱便走回程路,一路上,朱旸小调轻哼,唱的尽是“万里长城永不倒”这类激昂振奋的歌,小孩儿过年似的满脸喜兴。顾蛮生都听乐了:“这么高兴?”
朱旸说,寄人篱下太憋屈了,你没看秀秀那脸,每天垮得比驴脸还长。
两人达成共识,不管怎么说,得先找住处,再谋出路。正在街上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呼喊,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一个衣冠楚楚、颇见气质的银发老人被一个匪徒一把拽倒,手中皮质公文包也被夺了过去。老人当场仆地,一头磕在消防栓上,磕得头破血流,一下就站不起来了。
顾蛮生甩手就将装钱的背包扔给朱旸,然后快步奔上前去,将那倒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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