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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婚宴临近终曲时,海心回了房间。先去看看希律亚,见他呼吸颇为平稳地熟睡,微微松了口气,才又去浴室泡一下澡。
倒入茉莉和玫瑰精油,整个人浸在温润的水中,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半年,是轰轰烈烈的半年。希律亚再次病危,皇廷最好的御医束手无策,只能用最好的药把他的命吊着。她更是衣带不解地照顾,从早到晚几乎未离开过,连处理公文和报表都是在他隔壁的小间解决。
他不能离开她。虽然处于晕迷,可也有偶尔清醒的时候。他总会呼喊着她的名字,生怕再也看不到她。她每次会以最快速度冲到他的床前,抚慰他、劝慰他,还会用温热毛巾擦拭他满额的冷汗。
他最信任的人仍然只有她。吃饭、喂药、喂水都得是她,有时连换衣或擦身都必须是她,至少她得在他身边。
但他的身体仍然越来越差。许多年后,她仍记得那个倾盆大雨的早上。他有过短暂的清醒,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又有多么懊悔。
“我多么希望,一切能重来。”他的声音低低地,“让我能好好地爱你一场,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
“别说了,好好养身体最重要。”她温柔地安慰他。
“你听我说,待塔利德继承大位后,你就是皇太后,若你不愿做什么事,没人能强逼你。”他虚弱地说道,“若有人强逼你,你直接将他诛杀即可,即使那人是你儿子,你也可以照杀不误。你是皇太后,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若敢围攻你,罪名就等同造反,你随时可以动用御林军绞灭他们。你手中会有一支最强劲的军队,这支军队只听皇太后的使唤,国库的钥匙也会由你掌管,自古以来都如此。”
说完他轻念一段符咒,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出现在他手中。
“现在,我把这把钥匙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我也把保管咒语教给你。”
他让她靠近他,在她耳边低念几句,并且重复数次,还要她念给他听,直到念对为止。
她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
一直以为,他对她是有知遇之恩的。他给予她很多,有些是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他的爱、他的钱和他的重要资源。
“你不要死,”她哭道,“我还没报恩。”
“我不要你报恩,”他异常温柔地凝视她,“若有来世,我愿有你的爱。”
她哭得更加厉害,不停地哭,哭得天昏地暗,以致晕厥。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沉重钟声敲响的声音,像极曾经刚流落阿拨斯时,听到的君王过世的钟声。
蓦地惊醒,发现自己在床上。
顾不得披上外衣,冲出了房外,踩着有节奏的钟声奔到走廊,四面一片哀凄的哭声,她奔得更快,又哭了起来,哭得泪眼模糊,看不清前方的路,连摔落几节台阶,哭得声嘶力竭,天翻地覆。
追跑在身后的侍女们七手八脚扶起她,她又朝前奔,冲入希律亚的睡房。那里已围了一大圈的人,看到她,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躺在床上的希律亚已被覆上一层白布,脸上也被戴上一张金色面具,与她当初在王墓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哭着冲了过去,抱住他已经僵冷的身体,哭得全身颤抖,除了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希律亚,希律亚……”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她这一生从未这样痛彻心扉地哭过,仿佛整个人都被透支,哭得天崩地裂,仿佛整个世界就要终结。
最后以她喷出一口鲜血,哭得昏死过去才结束。
待她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她竟晕迷了整整三天。整个后宫,哀哭声一片。
她做梦也没想到,希律亚竟然要求大皇后和所有的王妃殉葬。
大皇后和王妃们的亲人们一直跪在大殿外苦苦哀求,希望能饶她们一命。可是君王遗命,怎能不遵从?即使是新王,也不能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