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也说了,二十多年的骨肉之情才是最重要的,你有什么资格破坏?你不觉得这样残忍?”
沈雁在他说完以前都一直在静静等候,然后用声音很轻、份量却很沉的一句话回答他:“伯父,真正残忍的……是在明明知道他曾经被他的家人遗弃过一次后,作为他现在的家人遗弃他第二次。”
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计时一秒一秒地增加,通话本身则进入了短暂的空白期。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无言。
过了许久,沈雁沉沉叹出一口气,哑着声音说:“也许您无法理解我们这样的关系,但我们除了性别相同,在其它方面都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对我来说阿誩他是爱人也是家人,我希望和他一起平静地过日子,互相照应,互相扶持。但我也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我给不了的,只有您能给他。”
亲情,和由爱情衍生出来的亲情,终究有所不同。
“说实话,阿誩并不是那种少了我们其中一个就活不下去的人,他完全可以一个人独立生存。可我不想看着他对人生没有任何期待,变成一副‘活着没问题,死了也无所谓’的样子……”
齐誩听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刚刚遇到沈雁那会儿,他的生活状态就和沈雁说的一模一样,对自己差点车祸身亡这种事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他的父亲面无表情,半晌才冷冷反问:“……跟你在一起,他就能活得更好了?你们永远都会被社会指指点点,他不会变心,可你能保证你不会变心,不会一转头就和女人结婚生子么?”
“爸——”齐誩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知道父亲在用当年背叛他的那个男人做例子。
“伯父,”沈雁却仍然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口头上的保证,即使我说了,您应该也不会相信的,时间才是最好的证明。我有多喜欢他,我有多重视……时间会替我向您证明一切。”
父亲这一次没再说话,低头抽出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支烟,默默点着,深吸一口。
“把电话挂了。”
父亲如此命令,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命令会不会得到执行,一转身就大步走进了夜幕当中。齐誩见状肩膀微微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似地长出一口气——本来他打开免提就是想赌一赌,现在看来不管赌输赌赢都值得了。
“没事了,我爸爸已经走远了。”他无视父亲的话,关闭免提后把手机放回耳边继续通话。
“你这次可真把我给吓到了,”沈雁无奈地笑起来,“不过,伯父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沟通。”
“他明明一上来就咄咄逼人,还叫你跟我分手呢。”说是这么说,声音里却有笑意。
“嗯……但我觉得他只是想试探试探我。”
“我也觉得,”齐誩低头一笑,“不知道他现在对你这个儿媳妇有没有初步改观。”
只听电话那端的人微微笑出声,低沉的呼吸似乎能伴着每一个字吹到他耳边,撩得人心都痒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陪‘媳妇’?”
齐誩只觉得喉咙里渗上来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像有许多块方糖化在里面,连声音都被糖粒磨得有些沙哑了。
“……等初二过完,我就回去。”他低声说,“等我。”
手机里传出那个人的淡淡一笑:“嗯,我等你。”
他不再说话,也没有去追父亲,只是一个人沿着老旧的车站站台走过去,享受此时此刻在一盏盏昏黄路灯投下的光圈中迈步的安谧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