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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亲生骨肉的行为悔恨过,仅此而已。”
到此,该说的也说完了。
“谢谢,我们聊过之后,我想我大概知道一些这些父母的想法了,”齐誩的笑容干巴巴的,语气却很坦诚。他的手指移向了终止通话键,最后道别,“……爸,我挂了。”
出乎意料地,父亲突然开口阻止他立刻执行这个动作:“等等。”
齐誩怔了怔,几乎碰到屏幕的拇指果然一僵,没有按下去。
他听见父亲话筒里传来的一阵衰弱的咳嗽声,年纪大了,听上去身体状况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硬朗,被烟酒熏坏了的嗓子在低声说话时分外嘶哑:“采访完了,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她有没有。”
有没有——
有没有悔恨?是指这个么?
齐誩脑子里微微懵了一下,这个念头甚至比父亲主动要他在同一天内打第二通电话回家还要令他吃惊。
他茫茫然眨了两下眼睛,下意识回应道:“……好。”
余音还没有完全落地,手机里已经蓦地传来断线后的“嘟嘟嘟”声。而他,居然还听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
医院的住院部这个时间还很冷清。因为早上是例行巡房的时间,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家属探病,走廊上基本只有医务人员来来回回走动。
幸运的是,齐誩以前到省人民医院做过报道,和领导层有过一点点接触,而且自己是电视台记者,院方在新闻媒体面前总是要给些面子的。靠这层关系争取到进入住院区的机会,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齐誩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女人所在的病房。
不过,女人不在病房内。
负责查房的护士告诉他,女人早上醒来后常常一个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默默盯着玻璃窗发呆,一盯就是两三个小时,很少跟护士或者别的病人交流。
“也不见她有家属过来探望。”护士这么说。
齐誩微微一愣,随即在心里轻轻苦笑了一下——沈妈妈,想不到我和你还有过相似的经历呢。
“早上好。”
女人正呆呆望着窗外一片半阴半晴的灰色天空出神,忽然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向她打招呼,猛地一惊,匆匆回过头。
这个地方这个时段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连路过的医生护士都很少。
此时,廊道上却静静站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衣装朴素简练,很简单的一件白色衬衫,扣纽扣的方式斯斯文文的,既有精神气,又有几分闲散,看上去很舒服。以长相而言称不上让人眼前一亮,但是眉目端正大方,连站姿都彬彬有礼,微微笑着的唇角抬上去便给人一种类似于清晨阳光的印象。
只可惜左手破坏了这个画面。
一根吊带把左臂上厚厚的一层石膏托在腰间,外套只有右边袖子套了进去,左边只是轻轻罩过肩膀。
任何人见了这副打扮都会知道他骨折过,倒也很好地解释了他在医院这种地方出现的理由。
但是女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并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因为她认出了这个人——昨天遇到沈雁时,正是这个人站在旁边,显然是与沈雁同行的人。
“啊……”女人面无血色,浑身微微一僵,石头般定定坐在原位动弹不得。
“阿姨,”齐誩当然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神态不改,仍旧朝她淡淡一笑,“真巧,您的病房也在这一层啊。”
说毕,没有给女人起身离开的借口,率先指了指她身侧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