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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冷水。

齐誩猛地一颤,很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

车厢喇叭内开始传出一支俏皮活泼的爱情歌曲,歌词讲了一个HappyEnding的故事,节奏轻快,却赶不上他惶惶地眨几下眼的速度。

“对不起。”眼皮不再眨动之后,眼睛也没有勇气去看身旁的人。

沈雁没有问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齐誩知道他会懂,而且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刚才,可能有点奇怪。”

雨刷的影子在眼前一晃一晃,声音单调,伴随喇叭里洋溢着欢乐的歌声,强烈地反衬这一刻的死寂。

不知道语言究竟消失了多久。

重新开口的人是沈雁。

“那个伤口……应该已经好了,把创可贴取下来吧。”他的声音比齐誩想象的平静许多。只是,发音像是花了不少力气。

“不用。”齐誩轻轻摇头,“揭开它,会看到疤。”

即使底下的伤口已经好了,疤痕一定还在。

而且,疤痕一定很丑——

如果可能的话,这种东西他宁愿从一开始就不去让沈雁看见。留给沈雁的应该是最美好的印象,而不是一个疤。

余下的路程,两个人回到了刚上车时的沉默状态。

到达医院已经过了九点,周六医院只开放到下午两点,而趁周末过来看病的人多,所以需要做多项检查的必须赶早。

下车前,从他们对话结束起便一直缄默不语的沈雁终于说了三个字:“等一下。”

他像今天上车前那样,自己先抱着小归期下来,再绕到齐誩那边替他打开车门,给他撑伞挡雨。下车处离医院门口才十几米路,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他沉默的样子让齐誩心底一闷,没有拒绝。

护士长庞女士见到本来今天休假的沈雁,老花眼镜在鼻梁上一滑:“沈医生?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

话还来不及说完,又猛地见到他身后吊着石膏管、微微苦笑的齐誩。

这回眼镜差点整个滑下来。

有一段时间不见,齐誩整个人看上去清减不少,精神气远远不如第一次见面那么足,面容显出一丝憔悴,脸色很差,更别说手上打着石膏,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庞女士连忙拉着他问寒问暖,唠唠叨叨探究事故原因。

齐誩和她聊天期间,眼角余光不经意看见沈雁披上白大褂,准备给放在托盘里的小归期做检查。

目光抑不住追过去,怔怔盯着他扣上衣服,拿起病历夹,观察,记录。

然而,小归期需要带去抽血,那个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

注意到他有些走神,庞女士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发现他看的是沈雁后乐呵呵道:“记者同志,你上次做完报道后就没来了,我还以为再见不着你。想不到你现在和沈医生成了朋友,还挺熟络。”

齐誩微微一愣,很勉强地笑了笑:“其实……还不是很熟络。”

但是,应该算朋友了。

朋友应该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