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礼一怔。
室内静默半晌,应云生才重新开口:“纪礼。”
“嗯。”
“你真的必须走你母亲那条路吗?”
以纪礼的学识能力,只要对方想,应云生毫不怀疑对方一定可以站上行业顶点,那个对方嘴里注定不可能有安生日子的顶点。
今天的事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如果他真的想,以后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应云生之前还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把学考古形容成「消耗生命」,可经历如今这一遭,他却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这一次是有警察在旁边所以送来得及时,可下次呢?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
应云生根本不敢想。
这世上总有人力甚至律法都鞭长莫及的地方。
可担惊受怕到近乎窒息的感觉,他体验过一次,就再不想体验第二次。
“你真的一定要学考古吗?”
纪礼没有说话。
病房里又安静许久,这次是纪礼打破的沉默:“知道为什么我非要等高考以后才打算回答你的问题吗?”
应云生望着他:“现在知道了。”
因为三观。
因为对人生的追求不同。
因为一个想要去奉献,另一个却更希望对方平安。
世上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不一样就会有分歧,大到未来规划,小到吃饭穿衣,有的可以迁就,有的却无法让步。
近两年的时间足以暴露很多问题,纪礼原本将这段时间留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解决问题。
若解决得了,成年后他们就能理所当然地走到一起。
可若解决不了,那他们大概率就和这天底下万千普通同学一样,分散在彼此的毕业典礼上。
但至少他们压根没开始过,未来想起也顶多只是惘然……以及及时止损的庆幸,不会撕心裂肺。
他只是没想到,半年来他们连重话都没朝对方说过一句,结果第一次发生分歧,就是这种不可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