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的心情更加凝重:“那就更不对劲了。底层的小老百姓们越感激我,对豪族的威胁就越大,肯定有人会坐不住,正常来说,连沐氏族人都得对我有意见。”
齐仲道:“今天会有斥侯从淮郡递消息过来。”
沐瑾道:“行,有消息就来告诉我。”他满心不安,就怕没有动静,是有什么人在憋大招对付他。越安静,越诡异,万一没防住,钓鱼变成了喂鱼,那就惨了。
他叮嘱侍卫们加强警戒,心说:“可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齐仲拿着一叠翻烂的手抄版律令来找沐瑾:“斥侯在淮郡花高价钱买的,现在全城都是这个,是从刑部和礼部流出来的,除了字迹缭草外,所写的内容跟制定的律令一般无二。”
沐瑾困惑地翻着手里的手抄版,发现上面做满了解读笔记,还有重点标注的,什么新作坊、新衙门、可考官。他问齐仲:“这律令是什么情况?”
齐仲把沐阳制衣作坊的事告诉了沐瑾,道:“有些豪族听闻后,试着不给奴仆们发粮,而是发铜钱,再开粮铺卖粮。自己做饭的人多了,煤炭、瓦罐碗筷都跟着涨了波价。豪商们戏称,这是熟食把换成铜板给出去,再卖做熟食的东西把这铜板挣回来,一来二去的,还挣了。奴仆们勒紧腰带省吃敛用,一点点地把家什添置上了,因为干活多,除了糊口的,每天手里能剩下一两个铜板,多的能剩下三四个。”
“豪族们看到甜头,觉得律令里的这一套可行,都在琢磨,后来就又传出赚钱升官的路子都在律令中的说法。有豪商看过您的教育法,到衙门登记,要开书铺卖笔墨纸砚和书籍。有豪商到礼部打听怎么买印刷术授权,说是想开印刷作坊。”
沐瑾仍旧保持警惕,问:“确定这不是为了麻痹我放的烟雾弹?”
齐仲说:“城中有传闻,说是兵部尚书沐坚暗示透露,您要卖很多方子,在淮郡建很多作坊,以安置变成工匠的奴仆们,让豪商们赚大钱,这些都是写到律令中去了的。豪商们信了这传闻,把律令都翻烂了。从中发现商机的,已经先张罗起来了。城里多了三家肥皂作坊,连以前丢弃不要的牧畜肠子都涨价了。有了这些示例在前,豪商们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沐瑾无语了,心说:“我还等着劳动人民发动智慧将发明创造搞起来的,却反过来指望着我?”他还不能说沐坚不对。沐坚作为淮郡第一大豪族,公然站队支持他改律令,连新律令的宣传推广都一起做的,效果还特别好。这是他真没想到的。他心道:“果然是有自己人好办事。”
他又琢磨了下,其实城建这一块儿,烧砖、采石、制瓦就得耗去不少人力,这么多奴仆转成工人,哪怕转型成工人的奴仆依然被压榨劳力,至少他们有了一定的自由,能赚钱,就会产生消费,生活必须品这一块的市场就能得到发展,而生活必须品的改善,就是民生的改善。转型的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