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在他的梦境中向来是不真切的,可现在迷雾渐渐散去,竟一点点清晰起来,又缓慢变化,像是在长大,直到最后,她的面容长开,眉眼精致秀丽,最后竟化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
甘棠在门外等着时逐渐想起了自己忘记的事情。
那便是在白日,她躺在燕沉潇的床榻之上,将要入睡时却隐隐约约听到燕沉潇的话。
声音清软,带着难得的乖巧和憧憬,“回京后我求母皇赐婚吧。”
赐婚?
甘棠一顿,心情复杂。
娶了燕沉潇?家里是不是会被闹得鸡犬不宁?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平白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
她当时昏昏欲睡,好像并没有回复他,等他蛊毒解了,然后醒了,她再想想如何婉拒他。
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燕沉潇靠在药桶之中,身上许多地方扎了细长泛光的银针,一条雪白的手臂被拉出来,手腕却涌出暗红色的血,顺着手臂线条缓缓滑落,在水雾中,显出一种极致的对此,冲击人的视线。
而在他身旁,凌云正襟危坐,一条手臂也被拉了出来,同燕沉潇一般在手腕割开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涌出,她看不见,只凭着感觉“看”向自己的手腕,在这紧张凝重的气氛中,心也沉重了几分,已是有几分后悔。
只是还有隐隐的兴奋,如同瘾君子一般,双目微微泛红,嘴角矛盾地勾着,毕竟燕沉潇已经在那药水里泡了这么久,药效应当正在发挥。
她看不见他的脸,可耳边却能听到他的哼声,压抑而又痛苦的,她几乎能想象到他的样子。
他在做梦吧?
梦里应当是她。
鸦云没空理会发疯的她,她满头大汗,一双混浊的眼球在燕沉潇身上观察搜寻着什么,苍老的手捏了针,在他身上扎进去。
她在逼燕沉潇身上的蛊虫出来。
金蚕蛊小巧而狡猾,隐藏在血脉之中,非不得已绝不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宸星寥落,天边微白时才找到这小虫子,一点点把它赶出燕沉潇的体内,它渐渐在手臂上显出踪迹来,最后出现在腕口处,混在血里,可身上却滴血未沾,甚至莹白可爱,小小的身体几乎全透明,只是它极度敏感,稍有一点动静都会让它再次钻回体内。
在这个关头,没有人动弹,连呼吸都是极其微弱的。
好在凌云身上吃了吸引它的药,它方现身便极速朝着凌云腕口钻去,速度极快,鸦云只看到微微一道虚影,只眨了道眼便消失了。
凌云看不见,腕口处传来的动静和异样在黑暗中更加明显,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血脉钻进了体内,吓得她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