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药房,分明是一个养虫的屋子,各色毒虫在地上、墙上攀爬,甚至互相残杀,发现有人来不仅没有害怕,甚至更加兴奋了。
甘棠在来了这里之后鸦云便给了她一个香囊,防止她被毒虫咬伤,眼下这些毒虫虽不离开,却也没敢靠近甘棠。
甘棠的手有些哆嗦,颤颤巍巍地取水生火、取药,取万骨虫时瞅见其上几十根张牙舞爪的足,脸都白了几分。
这些多足的昆虫,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把万骨虫丢入药壶之中,甘棠盖上盖子,站着看火。
至于那张唯一的凳子,早就被毒虫侵占了。
外头天渐渐亮了。一轮红日在山间若隐若现,甘棠在秋风瑟瑟的早晨靠在火炉旁,温暖而安静,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没注意到,在她背后,一个身影出现在药房门口,一双没有焦距的眼准确地落在她身上,眼底一片不屑和冷漠。
“甘女郎。”冷淡的神色褪去,甘棠回过头时只见她一脸抱歉和犹豫,甘棠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问道,“凌女郎?你怎么来了,我家公子好了?”
凌云捏紧了手指,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甘女郎你去看看他吧,公子他不愿让我施针。”
“?”甘棠一怔,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看向凌云,只见她抿着嘴,神色分明有些不悦。
也是,一番好意无故被人拒绝,任谁都高兴不起来。甘棠抠了抠手指,“麻烦凌女郎了,我先过去看看。”
她几步离开了这个药房,前往燕沉潇的屋子,有些不解,燕沉潇怎么会拒绝让她施针?
回到屋中,脚步急急踏进去,却在眼神触及到床榻上的人的一瞬间停在半空中。
燕沉潇的衣服怎么不穿好!
眼下他被子半搭在身上,衣衫半褪,露出半个莹白消瘦的肩膀,甘棠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几步走过去把他身上的被子盖好了。
燕沉潇咬着牙,回头看她的眼神一瞬间极其凶狠冷漠,看得甘棠一怔,却见那凶狠下一秒便散去了。
“殿下。”甘棠看着他,直言道,“你为什么不让凌女郎帮你施针?”
都这个时候了,他的情况他自己不知道吗?
燕沉潇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可怜和委屈,他的蛊毒还没有停下,一波一波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身体痉挛,眼下艰难道,“不行。”
不行便是不行。
甘棠抿了抿嘴,好言劝道,“殿下,她是个眼盲之人,看不见的,殿下不用担心。”
她以为他是不想自己被凌云看见身体。
燕沉潇疲惫地看她一眼,“不行。”
她说的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凌云是眼盲了没错,燕沉潇本来蛊毒发作,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计较太多。可偏偏在他脱下衣服的时候,却感觉一道视线在凝聚在他身上,□□裸的,有如实质,带着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