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羽怔在那里,一时被这话魇住了。
他内心惶惶地往屋里去,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些日子陆雪羽搬出陆家,住到陆卓英给他租的公寓里。他就一直在忙,忙得马不停蹄、焦头烂额,让他暂时忘记了那噩梦般的剧痛。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寄人篱下。
陆卓英让他去哪,他便去哪。陆卓英说他几句,他也得听着。他被迫见了许多人,那些人看他的目光,言语中的讥讽让他不寒而栗。几个人随陆卓英来,随陆卓英去。陆卓英不来,这里就像冰窖一样冷得吓人。
大部分的时间只有他一个人住,他一个人弄吃的,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在这空荡荡地房间里苟活。
夜里,这里没有亮如白昼的法式水晶吊灯,只有一盏昏暗的电灯,摇摇晃晃照着外面的鬼影。窗帘是一条床单布,他自己挂上去的,墙皮总是往下掉。有时候半夜掉下一块,能惊得他跳起来。
这房子也好像哪里都能漏风,隔壁晚上有水管哗啦啦的水声,好像是楼上人家的马桶不关,发出空空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墙角窜过,他才开始怀疑是虫子,后来又有些啮齿类咯吱咯吱的声音,吓得他寒毛都立起来了。
整个晚上,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他怕黑,以前就不怎么敢一个人睡,总是爸爸守着他,要不然就是顾青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惊恐地缩在墙角,紧紧抱着爸爸那件睡衣,把头埋在衣服里,被那无尽的孤独和黑暗浸透。
他太害怕了。
傍晚,所有人走后,电灯一晃一晃,那可怕的夜又要来了。
他肚子空空,跑到厨房拿了一只面包。这里冷锅冷灶,他不会做饭,买了一些面包方便面。方便面吃光了,只剩下硬得发铁的法棍。
他缩在墙角,用被子捂住头,狼吞虎咽地咽着法棍。
法棍撕扯着他纤细的喉咙,他大口大口地咽下去,眼泪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他忽然很想吃葱油饼,很想爸爸的葱油饼。
那天早上,爸爸在厨房里揉面,他在外面趴着对他百般挑剔。
他说那饼做得不香不脆他都不吃。
爸爸端着饼出来,吹凉了让他小心咬一口试试,他眯起眼睛,向他撒谎:“可难吃了,不信你试试?”
陆先生狐疑地自己咬了一口,一个脑崩敲在他头上:“小坏蛋!敢骗你老子!”
他躲在被子里泪流不止,他很想爸爸。
又一夜被他熬过去了,当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子,他仿佛又死了一回重新活过来。
他急匆匆地起床,搬了个小马扎在门口等卓英。现在他所有的亲人都失去了,在苦难的关头,只剩下陆卓英。
陆卓英会来陪他说说话,会来看看他。只要他来,这屋子就好像有了活气。
他只要见到陆卓英,那一晚的噩梦都会被他赶跑。
于是陆卓英忙碌中登门,便看到他紧张兮兮坐在门口,被阳光照着,对他露出个胆怯害羞的笑容。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陆雪羽,陆雪羽很乖,一天都围着他转。
陆卓英道:“二哥,官司打到现在,四姑那边颇为麻烦,你又找不到何金庭。我们别无他法,还是要把大哥救出来才好,你知道吗?”
陆雪羽点头:“知道,救大哥……怎么救?”
陆卓英道:“当然还是先设法见大哥一面,爸爸用了那些钱进去,不是没有效果的。只是大哥的案子上面盯得紧,上面是个死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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