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柏。”
这次床边的声音换了一个,周青柏微微皱了皱眉,从睡梦中缓慢地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他这一觉似乎睡过了整个白天,现在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夜灯幽幽地亮着,努力地散发出一点稀薄的光晕,试图照亮自己周身巴掌大点的小地方。
周青柏能看见自己床边坐着个隐约的轮廓,但他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觉地看清对方是谁。
“……妈?”周青柏意外道:“您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梁颖说着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这么大的事儿,你爸居然都没告诉我,自己偷着就来了。要不是你哥给我打电话,我都还不知道呢。”
“哎,也没什么。”周青柏笑了笑,语气轻松道:“爸不想让烦心事儿刮到你嘛。”
周建国一辈子活得又糙又硬,活像个实心棒槌,偏偏所有细心都长在了梁颖身上,从来不叫她为了家里这些烦心事儿操心。
上梁有样下梁学,时间久了,连带着周苍山和周青柏也习惯了不让亲妈操心,这次估计是周苍山也收不了场了,才不得不打电话找了“一家之主”。
“那也不该这样。”梁颖说着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周青柏的头,小声道:“宝贝儿,身上还疼不疼?”
梁颖跟泥腿子出身的周建国不一样,她出身书香世家,年轻时候又在国家剧团待了许多年,说话从来都温温柔柔的,脾性和气质都极其温婉,几乎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
周青柏脾气上来时在周建国面前还能梗着脖子顶嘴,但现在一看见梁颖就熄了火,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埋了埋,说了句没事儿了。
梁颖一辈子过得舒心又顺遂,至今骨子里还留着点小女孩一样的温柔,她闻言微微低下头,动作极轻地把被沿往下拉了拉。
“不用替他遮掩,我已经揍过他了。”梁颖哄孩子似地说道:“你嫂子也揍过你哥,给你出气了。”
周青柏一边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大了,还被母亲用这种语气哄着很不好意思,一边又控制不住地觉得高兴,忍不住扑哧一乐,从被沿处露出了两只晶亮的眼睛。
“我哥没打我。”周青柏实事求是地说:“他还拦着爸了。”
“谁让他动作慢的。”梁颖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能跟你动手。”
“而且先不说这个了。”梁颖笑了笑,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小托盘,递给周青柏:“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下午还发了低烧,先吃点东西垫垫,一会儿吃药。”
托盘上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点心,一看就是姜蔓的手艺。周青柏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身上披着被子,手伸出去又收回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妈。”周青柏小声说:“我没胃口。”
“哎,就知道。”梁颖轻轻叹了口气,倒也没逼他,只是把托盘又放回了床头柜上:“那就等会儿再吃吧,你哥出去给你买小馄饨了。”
周青柏:“……”
周青柏小时候体质不算好,时常没来由地感冒发烧。偏偏他一生病就没胃口,唯一想吃的就是东安门外那家小馄饨,于是周苍山每次都会风雨无阻地去给他买,一买就买了好多年。
“……是吗?”周青柏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我以为哥生我的气了。”
说起这个话题,周青柏脸上的笑意淡去许多,他的脸上染上了几分落寞,在昏暗的床头灯下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
“他是担心你。”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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