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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边来,就是为了听周青柏说一句“他不是”。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听到周青柏服软的那一瞬间,周苍山心里不是不难过,但心疼远远不足以让他妥协,甚至于周青柏越显得落寞,周苍山反而越觉得这都是他扭曲的性取向导致的。
“你……”周苍山有点语塞,他深呼吸了几次,困兽般地原地转了两圈,似乎还是不甘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你这么大了,好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不比什么都强?”
周青柏知道周苍山对他没什么恶意,他这个大哥虽然严厉,但心眼一直好使。别的家庭兄弟阋墙,彼此防备,生怕对方多拿一星半点,只有周苍山跟人反其道而行之,非但不争不抢,还一直恨不得多给他手里塞点傍身的本钱。
周青柏知道他的好,所以很多事儿都不愿意跟他对着干——但只有这件事,他没法妥协。
“对不起。”周青柏低声说。
说这句话时,周青柏心里也后知后觉地泛起一点酸涩的委屈——周苍山不了解,但周青柏自己心里清楚,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从性启蒙开始就没变过,这是刻在他骨子里不能抹消的一部分,不是轻飘飘一句“改好”就能改变的。周苍山关心他,但他说出的每一句自以为善意的劝告,在周青柏心里,无一不是否定他本身。
周苍山不明白周青柏为什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原本开始平息的怒火又开始有翻涌起来的趋势,他胸口重重的起伏两下,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
“你就是不准备改,是吧。”周苍山问。
周青柏没有说话,干脆以沉默做回答。
“我就不明白!”周苍山呵斥道:“这事儿到底有什么好!这光彩吗!”
周苍山越想越生气,他干脆放弃了说服周青柏,几步走过来拉住周青柏的胳膊,作势要把他往外拉。
“算了,跟我回北京。”周苍山说:“回去好好说。”
周青柏腿还伤着,冷不丁被他一拽磕到了床沿,顿时抽了口凉气,脚下一软,往前踉跄了一步。
周苍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还受着伤,顿时脚步一停,一时间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好在周苍山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外面的护士站,没过多一会儿,就有护士推着移动车走进来,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住院部请保持安静。”护士说:“换药时间到了,病人躺回去,把裤腿拉起来。”
当着外人的面,周苍山不好给周青柏没脸,于是顺势放开他的手,让他坐回了病床上。
周青柏的腿伤得有点严重,抗感染治疗还没完全做完,伤口边缘还是有些红肿,周苍山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移开了目光。
“哥,我暂时回不去。”周青柏很了解周苍山,见状登时抓住了机会,轻声软语地说:“我还得住院三天呢。”
周苍山:“……”
周苍山很想把周青柏带回家“严加管教”,但他看了一眼正在被护士摆弄的伤口,又实在狠不下心,于是左右摇摆片刻,还是咬着牙松了口。
“等你回北京,先给我回趟家。”周苍山冷声说:“我管不了你了,到时候你亲自去跟爸妈解释吧。”
听见“爸妈”俩字,周青柏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周苍山显然不准备给他讨价还价的时间,话音刚落就拎起了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