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气流拂过手背,在皮肤上留下一点温热的痒意,周青柏迟缓地眨了下眼睛,近乎贪婪地盯着裴佑的背影看。
这十来天吃没得吃住住没得住,裴佑看起来也瘦了不少,肩背收拢成单薄的线条,被白T恤笼罩着,只露出一截修长的后颈。
因为光源不足,所以裴佑的动作小心又仔细,时不时还得起身去旁边抽上一张纸巾,或者整理一下用脏的棉球。
大约是怕晃到周青柏,于是裴佑没有开灯,昏暗的帐篷内,只有泠泠月光洒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浅浅的银。
周青柏心念轻轻一动,终于在裴佑又一次坐回床边时,忍不住收紧手臂,搂紧了裴佑的腰。
裴佑根本没发现他醒了,被他骤然发难吓了一跳,下意识伸长了胳膊,先把碘酒瓶子放回了折叠桌上。
“青柏,你——”
裴佑话还没说完,周青柏已经悄然贴了过来,他半合着眼睛从背后搂住裴佑,然后亲密地把头搁在对方肩膀上,轻轻嗅了嗅。
裴佑的行李有大半丢在了废墟里,现在穿的是周青柏的衣服。他虽然把自己打理妥当了,但没像平时一样喷着香水,周青柏抱着他,闻着他身上很好闻的洗衣液味道,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最开始也不是什么单身主义者。
——那是他最年轻最中二最无知的时代,周青柏怀揣着对性取向的不安和新鲜,也曾经幻想过未来的爱人是什么模样。
少年人的心思单纯又简单,想不到什么“年轻有为”、“身家千万”之类的俗事,在深夜里推演自己未来人生时,想的都是最简单的东西。
比如他未来的另一半要温柔,要体贴,最好穿白衬衫,说话轻声细语,不信奉挫折教育,也不会轻易打击他。
青少年的恋爱幻想总是带着一点缱绻又天真的味道,既像童话,也像某种自我期待的映射,幼稚得一塌糊涂。
他也曾经像无数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样,期望自己的另一半温柔贤惠,体贴细心。只是后来他越长越大,对性向的认识渐渐深刻,也越来越知道出柜的结果,所以懒得应付这种自我与家庭之间的麻烦,思来想去,干脆做了个单身主义者。
或许命运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它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最后在周青柏自己都忘记曾经期待过的一切时,又把他重新推回了一切的起点。
“噗——”
思及此,周青柏突然扑哧一笑,撒娇似地枕在了裴佑的肩膀上。
“命运啊——”周青柏眼睛都没睁,一波三折地感叹道:“就是这么神奇。”
他这句感叹没头没尾,搞得裴佑莫名其妙,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他一眼。
只不过他俩离得太近,周青柏又正好枕在他肩膀上,裴佑一回头,侧脸正好擦过周青柏的唇角,就像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干什么?”周青柏挑了挑眉,笑道:“偷亲我?”
“……没有。”裴佑暂时还没习惯这种亲密的打趣,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生涩地转移话题道:“什么命运?”
“没什么。”周青柏卖了个关子,然后微微偏过头,极轻地亲了下裴佑的侧脸,笑着说:“就是觉得命中注定,觉得我好像天生就是得遇见你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