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家教严格,周青柏那时候又太过年轻,不知道性取向是天生的,还暗地里惶恐了很久。
那时候他不安于自己的性取向,又恰逢中二时期,整个人的内心状态都纠结不已,感觉自己跟全世界的人都不一样。
这种爆棚的自我意识促使他变得叛逆,也是在那个时期,周青柏才开始接触那些家教里明令禁止的东西。
“那时候学人家抽烟,打台球。”周青柏微微垂下头,盯着杯子里一点点漾开的水纹,笑着说:“晚上失眠,白天睡觉,还逃课出去学调酒——”
那时候他通过这种叛逆而新鲜的刺激来抵消对自己性取向的不安,好像只要他“特立独行”的类别足够多,“同性恋”这件事就会成为那些东西的其中之一,变得没那么重要。
这种跌宕起伏的少年心态持续了几年,直到周青柏上了大学,人长大了,见识也多了,才渐渐稳定下来。
周青柏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又轻又柔,既像是避开别人在讲悄悄话,也像是在轻缓地给裴佑讲一个无关己身的故事。
吧台的灯光从侧上方倾斜过来,正好铺过周青柏长长的睫毛,落在他面前的酒杯里,流下一点近似于冰棱的钻光。
他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裴佑的目光落在周青柏的侧脸上、落在他的锁骨上,最后微微下移,看向了他握着酒杯的那只手。
透明的高筒杯外凝结着冰凉的透明水珠,裴佑看着杯子里那片浮浮沉沉的薄荷叶,忽然觉得心也随着周青柏的声音一点点软了下来,顺着水纹荡开一点涟漪。
“调酒就是那时候学的?”裴佑问。
“是啊。”周青柏转过头,冲着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后来越调越喜欢,心态稳定下来之后,就一直坚持了。”
“很厉害。”裴佑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我是说……不只调酒。”
“什么?”周青柏微微一愣。
“能自己稳定自己的心态,还能找到自己的爱好,并且把它做好,是很厉害的事。”裴佑说:“我是在大学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的,当时发现自己对女生不感兴趣,也彷徨了一阵子,查了不少资料,然后才跟家里出柜的。”
裴佑一直很庆幸自己有一个非常开明的母亲,所以他几乎没在性取向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周青柏那时候那么年轻,那么小,骤然发现自己跟身边的人都不一样,心情肯定很复杂。
不安、彷徨,还有那种隐秘的格格不入感会充斥他的生活,而且因为家教严苛,所以甚至无法获得父母引导性的帮助。
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下意识地寻找同类,对当时尚且在青春期的年轻男孩来说,这种“寻找”的过程一定充满未知的危险,稍不注意就会学坏。
但周青柏没有,他自己像条暴雨里的小舟,飘飘忽忽地在海里坚持了很久,最终自己划回了岸边不说,还带回来一船不多不少的宝藏。
“辛苦了。”裴佑顿了顿,低声说:“能坚持到为自己负责,这本身就很让人敬佩。”
裴佑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甚至比他平时工作的认真程度更多一点,好像在这个话题上,他不想让周青柏觉得他有在开玩笑的可能性。
他平时感情迟钝,但这种时候居然出奇的坦诚又直接,周青柏像是被裴佑这种认真的态度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别开眼,避开了裴佑的目光,脸上的笑意也微微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