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夜游的伪装,却又像是如释重负地卸掉面具。在这样的夜色里仿佛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允许的,商粲没有半点怀疑,稍显无措地揽住她,云端贴着熟悉的体温,分出半分心神祈祷她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不会被商粲察觉。
云端把商粲带到床边,牵她的手去碰那块不明的印记,激起的战栗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将触未触的轻颤指尖几乎逼出她带着热意的暧昧吐息,又被她忍住,状似无意地伸手揽心上人的颈。
在无光的夜里,屋子里的两个人分明都各自心怀鬼胎,却又亲密无间地相拥。
也可以,这样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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粲者和云中君的传言甚嚣尘上,算不上是云端刻意而为,但她也确实乐得任由世人说去。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她和商粲的名字放在一起,她总是开心的。
她现在其实没什么顾忌了,只要商粲还在她身边,在她能看得到的地方就可以。向楚铭和盘托出时她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的多,云端觉得没什么,既然她都已经找到商粲了,那总不会再有什么能将她们分开。
除了商粲未明的心意,和她总避而不谈的过去。
在树林里的异状把云端吓得不轻,她对不肯向她吐露实情的商粲生气,却又发觉自己此时是没有向粲者生气的立场的。矛盾的心情在心底纠缠,云端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步步紧逼,或许徐徐图之才是上策,毕竟现在的商粲该是因为觉得她忘了才肯留在她身边,还没到时候。
她本是个耐心的人,只是人在面对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时,按捺不住才是人之常情。
反正她也有对商粲隐瞒了的事情,她们要去幽冥鬼界,云端没说她自己已经去过了很多次,只是之前的心情与如今当然不同,想要寻的人就在自己身侧的感觉无比奇妙,让原本远称不上是个舒适地方的幽冥鬼界都显得可亲。她牵着商粲的手,只觉得满足。
直到商粲被忘川卷走。
事情发生的太过迅疾,云端本是立刻就要跟着纵身跳下去的,身体却被猛地止住了去势。她很快意识到是裴琛在进入鬼界前分发的符咒在作怪,旋身拔出无忧指向他时杀意不做掩饰,群鬼慌张四散逃逸,但到底是误了时机。
裴琛慌慌张张地劝她,又是说什么粲者气息尚存又是说她是无瑕仙体不能轻举妄动,云端根本没听进去,只在这片刻时间中迟迟想起自己日前将保命的玉牌伪作纸鹤的样子给了商粲,如今至少灵力尚存,还没传来什么术式发动的波动,才稍稍找回一点理性。
她知道裴琛说的是有道理的,她们在鬼界这地方并非主场,大闹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她还是这么个体质,根本经不起在这种地方受伤可能带来的后果。云端觉得自己那时该是很冷静的,或者说是被迫冷静下来,她来到鬼王居,在得到那位成为鬼王的霜降君同意相助的话语后才转身离开,在忘川边上走了一趟又一趟,像是单薄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