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云微微抬眸,释然道:“是啊,这个女人可实在是不简单。当初迷得景帝是七荤八醋的,现在可好了,又成了方瑾言心尖儿上的人。也不知道你在她心里排第几呢。”
“我与她,本就毫无瓜葛。”方瑾宇别过脸去,并没有什么底气。
孙妙云举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笑着道:“庆王虽然明面上说着不在乎她,可心里还是很想得到她的,不是吗?否则庆王当初也不会心慈手软了。若当时也一并一剑结果了她,哪里还会闹出如今这些事端来。”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有什么本事?就像你当年哪怕是贵为皇后,也一样操控不了景帝之死。”方瑾宇瞥向孙妙云道。
孙妙云忽而笑道:“庆王这意思,倒是想要学着当年杀景帝一样,去杀方瑾言喽?只是哪怕是你得到了林予恩又能如何,她的心里没有你,又有何用?”
方瑾宇站起身来,自信道:“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爱上我。倒是你,还有什么遗愿早日想明白了。”
“庆王这么想让本宫死,不妨现在就可以试试。”孙妙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道。
方瑾宇俯视着身着道袍的孙妙云,轻慢道:“自有人会替我杀了你。”
“庆王可真是不一般呐。日后庆王登临天下,可也要记得千秋万代留功名。”孙妙云说着又将酒一饮而尽,将那酒中的心酸和凄苦也统统搅碎了咽下去。
方瑾宇从水榭阁离开了。
孙妙云倒在地上,她不过是喝了两杯酒便有了醉意。
她听着门外轰隆隆响起的雷声,听着外头忽然下起的大雨,想起了她十六岁那年,听父亲同先帝在屋内谈话。
她就躲在屋檐下,像一只偷食的小老鼠,嚼着半块儿梅花饼,看着里头的两位大人谈着国事家事。
也就是那一日,她被许给了当时的太子方瑾崇,也就是后来的景帝。
孙妙云第一次见到方瑾崇的时候是方瑾崇去太傅家时,半道上跟某个官宦人家的儿子打架受了伤,当时他们二人正扭打在孙家门口,是孙大人开了门让二人进来的。
那官宦家的儿子起初并不知晓这个野蛮习性的小男孩儿居然是当朝太子,二人打得甚凶,都受了伤。
孙妙云懂些医术,便替方瑾崇包扎了伤口。
方瑾崇一边咬着牙忍着疼,一边还不忘破口骂那官宦家的儿子。
究其事情原由,其实也不过是那官宦家的儿子得了一把喜善斋的扇子,这喜善斋的扇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他家主子有个规矩,赢了他棋的人,他才送。可方瑾崇技不如人输了,而那官宦家的儿子找了个花重金请了个棋手替他下了盘棋得了那把扇子瞎溜达,这就惹恼了方瑾崇。
那时候孙妙云还笑话方瑾崇心眼小,却反被方瑾崇说,君子胜之不武,是为小人也。
或许从那日起,孙妙云心里便有了他。
然时过境迁,再忆起往事,也只道是,崇山过境不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