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姜听她几次提到了顾十三娘的遗言,却连顾媗娥也不知道那遗言说了些什么,她只深藏在心,谁也不肯告诉,只说那是十三娘要说给陆十九一个人听的。
却见她情绪收得也快,举着长命锁欢快地说:“不必说那小子了,先将这些个锁带去给我小甥儿。”
楚姜很为她身上这股活泼所动,随她说笑着去到顾媗娥院中,看见顾三夫人站在廊前与青骊说话。
顾妙娘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几句,“怕不是为着我四哥来的,姐姐刚刚生产,又听她胡言乱语,定然月子也坐不好。”
楚姜明白她的心情,却知道顾三夫人毕竟是娘家人,当初一并来了长安,后来顾媗娥对顾府也从不曾少了礼节,可也说不上热络,如今顾媗娥产子她若不来说出去也不像话,也担心如顾妙娘所说,她真是为了顾晟求情而来。
二人走近时,三夫人已经看见了她们,等她们见了礼便拿过她们手上的几只长命锁看了看,赞道:“这几只打得倒是好,跟我们南边匠人的手艺颇有不同。”
顾妙娘在她眼皮底下可不敢表露不满,笑着说了是在哪家铺子打的。
三夫人点点头,也不曾多说些什么,叫她们且进去,又交代起青骊一些坐月子要注意的琐事来。
楚姜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到她往常为顾氏如此尽心奔走,有些不信她这般风轻云淡。
然而一直等到日暮宴罢,顾三夫人离开之时,似乎毫无要提起太学试舞弊案对顾氏的影响之意,她见分别时顾媗娥似松了一口气般,也知她也一句未在顾媗娥面前提起。
越是如此,她越不安心,便接过了送她的任务,行至湖边,三夫人忽然出声,“九娘可是有话对我说?”
楚姜从见她第一面起,就知道她颇有智识,遂沉吟道:“叔外祖母,母亲她性情柔顺,又刚刚产子,恐怕并不适宜做什么劳神的事。”
三夫人侧头,本来就生得有些上扬的眉因微微挑起更显得犀利了,“九娘,你以为叔外祖母是个如虞巽卿那般不择手段的人吗?我经历过的痛,我怎会叫你母亲也去历一场相似的劫。”
楚姜毫不掩饰自己的愕然神情,她看了又是一声笑,站定在一树杨柳旁,问出句不搭边的话来:“九娘,你在宫中,可有见过那位陈王孙吗?”
楚姜点头。
“那他生得如何?像不像他的父母?”
楚姜猜不到她问话的目的,看她目光久久停留在湖面,良久才回道:“有见过南阳王的人说,他生得与南阳王十分相像。”
三夫人回眸,目色怀念,“是吗?”
楚姜难免要猜疑其中莫非还有一段旧事,却只是听她叹道:“南阳王啊,死得多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