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厝蔑笑一声,“阿翁,这可不是什么造化,你我俱为棋子,用得一时,便算有一时风光,哪日棋残局毁,伤者非弈手,胜者非你我。”
客舍主人听不懂他这话,斜睨他一眼,只是多劝了他几句心高气傲折亏己身的道理,而他听没听进,这便是后话了。
只在二人出宫城时,有一人骑马而来,神色匆忙,落在宫城门口,口中直称紧急。
吴厝闻身向后看了一眼,看是个锦衣郎君,知是世家子弟,见其只是报了姓名御林军便已请他进宫,又是无奈一笑。
回头看到客舍主人仍在意犹未尽地讲诉见闻,轻叹黔黎欲见,登访设寻,使尽手段,而膏粱欲见,只需家祖豪陵。
进宫那位郎君,正是梁王亲卫谢倓,原是前两日刘峤与左丞相只是核对卷册,又将三位书生提到的士子一一唤来问话,至今日,便是叫谢倓前往东宫请诸位太学博士前往大理寺配合办案的,好叫三位书生指认是哪一位将他们从太学门口骂走。
却见他进了宫门之后,恍惚觉得擦肩之人眼熟,向后看了一眼,只见到吴厝三人背影,便又觉是错觉,兼之身有要事,便以为是自己多想,匆匆转身进宫去了。
当日午后,众太学博士正在前往大理寺的路上,其中几位容长脸、面白有须的看似紧张,却都有些不以为意,他们的同僚一看,忙都笑言调侃。
其中一个回道:“我那日感了风寒,正在家养病呢,不曾去过太学。”
另一个也道:“韩某当日可不曾出了太学的门,我那房妾室可以作证。”
有几人倒笑起来,脸上皆是狎弄调谑之色,“这我倒也能证明,韩兄那房妾室,真是能叫韩兄乐不思蜀的,那才叫江南美人。”
“胡言,我当日不过吟咏风月,尔等真是目色龌龊,淫者见淫。”
“是是是,是韩兄好福气……”
“顾晟那家伙,倒是会挑的……”
之前检举的那位卫博士,对他们口中戏谑嗤之以鼻,独自出了马车坐在车辕上。
骑在马上的谢倓听着几辆马车上的谈论都渐渐朝风月移去,唇角微扬,江南美人,哪是好消受的!
等到了大理寺中,那卫博士便一马当先走了进去,谢倓且追不上他,等在堂中的三位书生一见到他便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却没几分叙旧的心思,拜见了梁王与左丞相之后便对三人道:“太学中诸博士已至,尽可指认。”
后面进来的博士们一听便生了不满,“卫仲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便是唯你清白,吾等……”
左丞相听他们言语刻薄,在堂上清咳了一声,众博士才纷纷收敛,对着他与梁王行了礼后才列次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