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殿中,心沉如水,众大臣跪坐案前,心思各异。
于此凝重气氛中,天子终于出了声,众臣望去,正见他将那令牌递给内监,口中问道:“太子自请避嫌于宫中,可曾留有卫兵在外?”
王内官忙回道:“回禀陛下,只有当日在东宫当值的卫兵们留在东宫,其余都在京郊大营中。”
天子点点头,“那便叫人去查查,是谁的令牌丢了,提来殿前审问,也去将太子叫来。”
吴厝听此吩咐,尚觉天子袒护东宫,怕他只是随便找个人来顶罪,心中暗忖若无太子吩咐,他底下人怎敢如此行事?他便又要出言,却忽听天子唤了他一声。
“吴厝,你为何不前往太学?”
他一愣,看到大臣们视线纷纷过来才答道:“回陛下,学生自觉才德不配,不敢玷污太学门槛。”
天子竟是笑了一声,“矫言伪行,确实是不配。”
吴厝没想得会得到这样一句,听他语气仿似家中寻常长辈一般,有些不明白。
然而天子也不再就此事问他,只是问向诸臣此事如何看。
曾参奏过东宫的一位御史便起身出班,“臣以为,东宫之避嫌,未尽避也,若与外尚有往来,与自由无异。”
天子凝眉,却并非生气,“文卿之意,便是太子指使人去杀吴厝?”
“臣不敢,只是闻楚太傅有女,在东宫禁闭后仍送了物件入东宫,此若外有襄理,并非万事袖手,如此,自然不算避嫌。”
天子望向王内官,他当即答道:“回陛下,是有此事,太子殿下宫中女史有疾,恐避嫌多日延误了病情,遂请药于楚氏九娘,是奴使人去取的药,楚氏九娘只是送了药,另有两身做给皇后娘娘的披袄托了一并带进宫来。”
天子眉头便稍有舒展,看向那御史道:“太子是自请避嫌,朕尚未察他有罪,堂堂储君,尚不得为身边人取几贴药?”
众臣观此情形,皆纷纷出言。
吴厝跪在殿中,看他们个个为太子说话,而那位御史见参奏没了下文,也一副不强求的样子退了回去,他只觉好笑,满朝重臣,自然都是天子骅骝,天子要护太子,他们当然也要护太子。
不觉中,他竟将希望寄托在了梁王身上,想他母族也是寒门,又不受世家支持,总该会比东宫表面的仁义好些。
未多时,刘呈也随着内监来到殿中,一路上却一字未问,令前去请他的内监松了一口气。
他甫一进殿便朝座上天子行了礼,又才姿态从容地问道:“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是为何事?”
天子抬手,指了指殿中的吴厝,“太子可认得他?”
刘呈望他一眼,面色有些怪异,却叫人以为其中有什么端倪,不想他只是道:“定澜楼中,儿臣听过吴君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