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书生们如此重视的这场考试在长安百姓眼中却不算什么要紧事,依旧有三五摊贩推着车去太学门口叫卖,待其见到持了兵刃护在门口的御林军,才悻悻推着车离开。
太学虽设在城中,却处在僻静之处,不过有太学生千余人,其外的客舍酒楼书肆也都热闹着,尤其是考试这两日,诸太学生都在客舍里候着,口中议论纷纷,皆是在谈论这场考试。
到了第二日午后,太学生们带着一股过来人的自矜,都涌在太学外面的酒楼里,想着看考生们出此门时的众生相。
等候时,不免有人品评起来,又有人提到了那在渭水凭吊的吴郎君。
“可惜了颍州吴厝,他若是不为沈樊祭文,必受博士青睐。”
“只怨他心气过高了,那些话说出来,谁能忍下他!”
却也有众多嗟叹者,言语中都暗暗对那吴厝含有褒扬之意。
沈当与一个伙伴坐在角落里默默听着,将这群太学生脸上的神情看得分明,见他们众多都穿戴富贵,那几个说吴厝心高气傲的,谈及世家时甚至不敢面露嬉笑,又看了那些惋惜嗟叹的,虽并未散发不敬之言,神色间总是有些桀骜不驯。
他便就着这间酒楼里的太学生数量看了看,发现这两类人约各占一半,心中尚有困惑,想他年轻时亦曾赴过几场太学试,那时候谈及世家,可无人敢神色不敬,如今也只十数年,倒是另一番光景了。
正在他凝神思考时,太学门口渐渐有了动静,他便叫上伙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考生们出门时,从其形色面容都能窥见几分端倪。
有春风得意的,或是早便找好了仪仗,或真是才华过人,答得行云流水。
有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一见便知考得不顺。
在其中神色自若的反属异类了,沈当看见吴厝随着人群出来,面色无悲无喜,在这一群考生中显然十分好认。
他与伙伴便暗随其后,欲待合适时机再与他对面相谈,好送他出京。
这吴厝应当是家产尚丰,住的客店正在长安繁华之所,沈当远远目送着他进了客店又才进去,将伙伴留在楼下守着,自己则进了一间与吴厝相邻的屋子。
日暮昏黄,柳浪桃声充盈长安,早有高楼点灯,翠色浓艳中,又是画里升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