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起身向刘峤郑重地鞠了一躬,“殿下,方某面具下这张脸,被大火焚烧,实在丑陋不堪,难以见人,故才以此伪装示人,今……”
刘峤立刻阻止了他要掀下面具的动作,心中对他的话,已经姓了九分,对他的相助之心,更是毫不生疑。
一个心慕前程的谋士,跟一个身怀仇恨,那仇家还是在自己敌对一方的人,自是后者更令人信任。
方晏便又含着感激对他一揖,“我与虞顾陆三姓,仇深似海,当初使计毁杀虞氏时,我与殿下之间,颇多猜忌,故才利用了殿下,此为方某之过,甘愿受殿下责罚。”
刘峤却心中更为满意,如今一看,方晏目的实在过于单纯,为了毁掉虞氏,不惜与自己生嫌隙,若是自己承诺他势必会为他报仇,此人的利用价值,可比一个忠心不二的谋士更高。
“先生不必如此,齐王残虐,人神共愤,而江南三姓却任其施为,亦属奸佞,我朝绝不能容下此等臣工,先生尽可放心,小王必不会令先生的苦心白费。”
他将方晏扶起,又感慨道:“先前先生献计令定澜楼中有此辩论,我还颇有担忧,以为不过流言,伤不到东宫实际,如今想来先生与东宫既有如此深仇,此计必有后招,先生,小王实在叹服。”
方晏受他如此赞扬,并无喜色,却也叹他言语巧妙,将自己与顾陆两族的仇恨加到了东宫去,便又看了看东楼那间门窗紧掩的阁子,“殿下,实不知楚九娘会如何编排于我,我的身份,怕是会给殿下招来一场麻烦了。”
刘峤毫不在意地对他一笑,“她知你身份,可有实际证据?书信、证人、证物?若无这些,仁善的东宫怎会贸然来质问?”
方晏立刻一副放松的神情,却叫谢倓好奇他这面具怎么如此逼真,眼神来来回回,就差往他脸上直接招呼了。
他便笑了笑,又要上手掀,刘峤忙瞪了亲卫一眼,又对他好一番劝慰。
而东楼那间阁子里,刘呈刚听完那场辩论,又被顾晟一番老实交代给惊着,心中正是惊疑不悦,楚姜此时前来,直说有要事要独自禀奏,实在令他一颗心高悬不定,怕她再说出什么棘手的来。
此时他与楚崧、楚姜三人在内间,看到楚姜神情惭愧便叹道:“今日我所受惊吓并不少,九娘有话便直说吧。”
楚崧也不知女儿要说些什么,有些忐忑,却见到她抬眉时眼神十分委屈,话音委顿道:“殿下,父亲,梁王殿下身边一位姓方的幕僚,德行不正,方才公主领他前去向我讨药,我好心为他诊脉,不想……不想他竟然……轻薄于我。我本想今日定澜楼里如此热闹,殿下正是好兴致,便不想声张,谁知方才我在廊子上吹风,那幕僚竟然……竟然拿出一张纸来,说我约他夜里相见,我分明是好心给他写了一张药方,他却换成了那一纸,九娘实难忍受,求殿下为九娘做主。”
楚崧气得面色铁青,不等她说完便起身道,“是哪个混账?”
刘呈一听竟是这般荒唐事,正想那场辩论必是梁王手笔,十分乐意为她出气,便起身向楚崧劝慰道:“太傅勿躁,九娘一向柔善,如今受此欺侮,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说罢他便向外道:“去请梁王前来,叫他带上他那位姓方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