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姜掩唇,“只叫人去追了,便不曾叫人去拿两身干衣裳来?哪一个书生这么大胆,我叫沈当去捉来。”
陆十一耳根绯红,窘迫地抖抖袍子,“也不是无妄之灾,先前我与那书生曾有过一场辩论,算是结了怨,如今已经叫人去拿衣裳了,九娘先行吧!”
“我不着急,只是春风料峭,六哥与陆司直还是先进楼里去避避的好,或是进了阁子里点个炉子烤烤也好,在此候着感了风寒可不好。”
她刚说完,陆十一便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见她看来更显羞窘,楚姜便也别开眼,听到楚郁抱怨道:“里头正热闹,除了殿下与梁王,还有父亲与左叔父,连左丞相都来了,我二人如此进去被人看见了,岂不丢脸。”
楚姜立刻与他同仇敌忾,“那书生好歹毒的心思!想是不知道六哥与陆司直的身份,记恨陆司直与他辩论的仇,今日便不想要你们露脸。”
说完她眼神流盼,嘴角轻扬道:“也不知六哥是遣的谁去拿衣裳,许久也未见人影,不如我撑着伞在前头替六哥与陆司直挡着?正好我在这楼里头也没有去处,就去六哥定的阁子里。”
楚郁倒是赞同的,他们骑马出门,哪会多带一身衣裳,想必小厮此时也寻得焦头烂额呢,还不如先进了楼里去等着,打定主意他便推了推陆十一。
陆十一却面有赧色,“在楼中打伞,旁人会否错责九娘?”
楚姜明媚一笑,从采采手上拿过伞撑开,“不必担心,他们一知是我,便不会觉怪了。”
此时楼中又传来一声喝彩,楚郁面色一急,不等他再说,便拉着他往楚姜身后去,“想必那小子正在楼里舌灿莲花,再不速去,他博得喝彩后就要跑了。”
陆十一被他一扯,脸上擦过一片轻柔的袖角,隐有甘松香气拂来,脚下竟不觉失了章法,晃荡几下才站稳了脚步。
便听他兄妹二人已经在商量着如何走了,“明璋,伞再低些,叫采采在前头引路……”
定澜楼中有空庭,四周围有高楼,只在一边的楼上便能瞧清另三方的情形。
空庭之中,正有两位书生辩论白马非马。
正南方的二楼上,刘钿看着采采引着一人打伞进来,又是一声冷嗤,“又要凑热闹,又怕嗅人气,怕是这里又有漫天柳絮要她避了。”
刘峤一听她的话便知是楚姜进来了,下探了几抹视线,正见轻绯薄柿的竹绢伞下洒过一撇窃蓝。
他轻笑,“你但凡在她面前做个哑巴,她见你也不会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我偏不。”刘钿昂起下巴往栏杆处近了几步,瞥见在伞后还有两道身影,慢慢蹙眉道:“她伞后头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