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暗叹一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今夜之后,虞巽卿又要恨上你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聂婶子一再交代你的话,九娘不该不听。”
她突然停住脚步回身,掀开帷帽望向他,“晏师兄既听了,今夜又现身做什么?”
方晏被眼前乍现的姝色刺了眼,他身手迅捷,在她停步之时便后退了半步,而这半步并不算远,人隔咫尺,眼前人就这么眉眼倨傲地望着自己,眼底还残着一丝红意。
她为什么红了眼?是为歌妓们难过,还是……还是在,他没能想下去,因为楚姜就这么望着他,唇色鲜亮,眼中睥睨。
他答不上来,也或是,他不敢答。
他便又后退了一步,“我……我送你回府去。”
楚姜心底莫名失落,看他已经别了眼去,放下帷帽回了身,“不必了,季甫,你留下来,娘子们若是受到刁难,你及时回府禀报。”
方晏依旧跟在她身后。
采采看到他跟来,扯了扯楚姜的衣袖。
她也听到了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烦愁交加,又顿了顿脚步,“不必送我。”
“季甫兄不在,无人护卫。”
“我家中部曲不是摆设。”
“若不是,九娘当日也不会在山道上受我胁迫了。”
跟着的部曲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服地伸了伸脖子,却见到他脚下挪动轻快,又都怯怯地收了心思,老实跟着。
楚姜听他提起旧事,冷笑一声,“想来也不会再有匪贼类汝。”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门口,虞七郎正在檐下训斥下人,神色焦急。
“虞巽卿来不了,他急了。”方晏道。
楚姜听到他这样笃定,疾步出去,“还是晏师兄神机妙算。”
方晏听她语气倨傲,又夹着丝不郁,知她是动了气,在她身后解释道:“虞九郎的死只是引子,他却也不无辜,当初宫娥们被掳来时,便是他做的首恶。”
“不必与我说。”
他顿了顿,“若是不说,怕你……恐你会多想。”
楚姜不由莞尔,却仗着帷帽遮挡,故意冷了语气,“我并不悠闲,不会胡思。”
说完她正到了马车前,上了马车又道:“不必送我。”
采采却道:“女郎,沈郎君不在,又已天黑,不如便请方郎君护送。”
“天黑又如何?我怕黑吗?”
采采心想,平日里是挺怕的,嘴上却道:“看方郎君之态,想是要去我们府中看看先生与方祜,顺便带上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