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人霎时肩背松了,“瞧这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六郎的父亲还只是一个骠骑将军,儿女亲事都这么慎细了,何况是九娘。原来陆氏那几个,尤其是三娘跟十娘,总爱拿你做笑话,如今他们族中最拿得出手的十一郎,拿去长安一看恐也要成了下乘,叫他们抱着笔墨高傲去。”
顾媗娥听不来她这样说风凉话,劝道:“母亲,从前种种我并不在意了,以后也别再提了。”
“我知道,只是叹陆氏从来都自比清高,却将自己的部曲献给太子,这一手实在不好,献媚又求不来荣,还得罪了虞氏,如今族中儿郎只谋了几个散职,北上长安那几个还没有消息,倒不如多撑上几年,靠着他们家那些书页笔墨,叫儿郎们只以才学求仕,还真能得些好名声,又有家底积攒,过个十年八年,不愁起复不了。”
顾媗娥也叹道:“是啊,当初清高,如今心急,总也找不着平衡,若像虞氏那般破罐子破摔且罢了,倒是可怜了少岚妹妹,说是个女史①,殿下身边哪有那么多文书肯让她整理的,殿下又不不甚欢喜虞氏,连带着对她也是冷淡。”
顾大夫人听到顾少岚声音时也面有不忍,“若是虞将军还在,知道少岚被如此对待不知该如何难过,可见那虞巽卿真是个薄情寡义之辈。”
顾媗娥心中暗叹,顺口问道:“怎的三婶今日未来?”
若是说到虞巽卿心狠,可没有谁比顾三夫人更有切身体会了。
当年她身怀有孕,陈粲中秋设宴宫中,宴请诸臣僚及家眷,虞巽卿为讨好陈粲,困了各般猛兽来宴上,却有一只金雕挣脱,诸多妇孺受惊,三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本将她安置在了一座偏殿,她路途中又感腹痛,便要请太医。
不料去请太医的人皆被虞巽卿派人拦下,适时陈粲见到金雕伤人竟还越发高兴,正在兴头上,虞巽卿为了不扰他的兴致,一并瞒下了受惊妇孺的情形,连身为族妹的三夫人也受其害,竟是那夜便落了胎。
顾大夫人听到她问三夫人,眼神不免有些躲闪,“你婶婶今日事忙。”
顾媗娥便明悟了些,三夫人是宗妇,族中连儿郎们出仕这样的大事也要跟她商量,今日或许就只是陆氏托到了大夫人身上,她历来又是个喜怒形于色的,难怪会这般莽撞了。
她还未曾开口,就听到顾大夫人乍然一句,“九娘也是正好的年纪,来往的外男也就一个太子殿下,难道是想着……”
话未完,她自己便先惊了,掩口道:“莫不真是如此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