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我与楚氏,自是唇齿相依,何来水火之争。”
她这才认真地点了点头,“父亲,女儿明白了。”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楚姜眼周的红已经渐渐褪去,便听楚崧道:“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还剩什么?”
窗前一杆竹子被风吹得四下晃,簌簌声里听了楚姜一声笑,“还剩那个大魁。”
“是叫廉申的?”
“不是,是那个叫方晏的,方先生的二弟子,或许,他本该是姓陈的。”
楚崧眼眸稍暗,看到女儿笃定的神色,一个“陈”字,似乎在提点着惊天的隐秘。
“父亲,南齐南阳王一家被害,这事我听大舅舅说过数次,南阳王一家,是在江水边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后抛入长江,当年的霜翎军,活到今日,年纪最小也该三十上下了,方晏绝不会是霜翎军中的,为何那伙溃兵却要找上他与他勾结?”
她又冷静了一点,笃定道:“方先生与皇室曾有渊源,他有一大弟子,与方晏年岁仿佛,如此一想,当年长江边上被斩首的,是药童还是王孙?”
几条线索连在一处似乎牵强,但是楚崧却信了女儿,皱眉思索道:“之前说他那大弟子是被南方世族所打杀……”
以他的机慧,不需点明,只将所有的联系一一排列,十六年前的南齐便如一幅画卷铺展开来。
淮左的战火,无名的尸骨,一江之隔的歌舞升平与锦绣繁华,落木萧萧,江水滚滚,忠臣的冤骨填了长江……
“父亲,女儿猜是一出,赵氏孤儿。”
檀唇轻启,声似轻烟淡,竟吐出一个覆灭的王朝中一桩旧事冤闻。
作者有话说:
①裴季彦,魏晋时期地图学家。
第37章 放手(捉虫)
书房中霎时间静了,那一丛竹子的摇动显得过于活泼,猗猗青叶彼此磋磨出沙沙的响,竹涛翻涌,竟像滚滚的江水。
楚崧终于才叹道:“不治权贵,自然是恨他们在南阳王蒙冤时无人出来说话,他那大弟子死于权贵之手便也不假了,而假儿受戮,‘赵氏真孤乃反在,程婴卒与俱匿山中’,可真是一出,赵氏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