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忘了跟夫人说,今日三夫人说四娘也回金陵了。”青骊急忙道,“说是虞六娘到了择婿的年纪,四娘放心不下这妹妹,便自吴郡赶了回来。”
顾媗娥惊喜不已,青骊见了便提议道:“新婚已过近一月,夫人也该独自宴客了,不若挑个日子作个宴,邀几位娘子夫人过来,正好九娘跟十四娘也要久居此地的,结交几个友人也好闲时解闷。”
她一下子犹豫起来,“会不会惊扰了九娘?还是等我问过夫主之后,询了她的意思再行事。”
“还是夫人想得周全,若是得成,不如就在端午那日……”
等到晚间楚崧归来,用罢晚膳,两人在院中纳凉时顾媗娥便说了此事,他乘着烛火色听她声音娓娓,也生出些感激来,牵着她在廊上一张小几前坐下,“明璋在长安时并无交好的小娘子,你看她现下瞧着康健,实则还是要精心呵护着,还是多谢你为她这样着想。”
顾媗娥每每与他独处时便格外心安,此时便也微微靠在他肩上,瞧着天边那一刀月,“妾是明璋跟衿娘的继母,继母也是母,总要担起做母亲的责任,这事不值当夫主的谢。”
楚崧拢着她的手,心中宽慰,却是顾虑良多,叹道:“衿娘爱热闹,她是求之不得,明璋,实则也是爱热闹的,却最凑不得热闹,人多了我怕她气闷,吵了我怕她头疼,更怕有人说话气着她了叫她卧床,这些在她小时候,都是偶有发生的,媗娥,你这份心意实在是好的,可是明璋,是我珍惜爱护着,才让她小心翼翼地长大了,她最是不能往热闹堆里扎的。”
顾媗娥轻抚着他的背,轻喃着,“夫主,妾明白的。”
楚崧受到她安抚牵唇一笑,说起旧事,“陛下有位八公主,小时候跟明璋也常一处玩耍,有一次明璋在午睡,她为了逗她拿着一节柳枝去她鼻尖挠痒,那柳枝上却还残了一丝柳絮,被明璋吸入,那回连陛下都惊动了,两个孩子也由此生分。所以对明璋来说,一切玩乐都只是锦上添花,交好与否也都不重要。”
他也实在体贴,不想顾媗娥失望,“你若有交好的,尽管请来府中做客,爱做些什么游戏玩乐也只管玩,若怕明璋孤寂,叫她在一旁瞧着便是,只不能叫她也去玩,骑马、射箭、投壶,这些她都爱看。”
顾媗娥倚着他宽厚的肩,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表,只顺着答了几句,侧头看到他坚毅的眉眼,她乍然想着,这世上的轩昂丈夫莫不过如此了,袖中一览,只是清风明月,肩上一挑,大的是山河家国,小的是一方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