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煎饼啊这是,转来转去的。”江氏嘟嚷了一声。
“你睡你的。”田老爷子一边卷烟,一边想着心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想这多做什子,明儿个还得下田去看庄稼,赶紧的睡下吧。”江氏背对着他,打了个大呵欠。
“你这老婆子哪里懂。”田老爷子用火石点起烟,吧嗒吧嗒的吸抽着,道:“咱田家,当了一辈子庄稼人,好不容易供出了一个官老爷,哪能这道子给变了呢?一想到那可能,我这心,就像被屋门前那块大石板给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老难受。”
“就你穷担心,这不是还没确实嘛,耽搁了也有份,指不定明儿个那啥子书就来家了。”江氏被他吵得睡不了,只好坐起来拿起一旁的大瓦杯喝水。
“我倒盼着只是耽搁了,要真像老二说的那样,我。。。哎。”田老爷子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得了得了,老二那张嘴出过什么好话?也就随口说说,偏你就记上了。”江氏就这点好,不确切的事不会深入去想,不会被它滋扰自己太多思想。这说的好听就是有一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韧性,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缺根筋,没想头。
“睡吧,我吹灯了。”江氏见他不说话,探身吹熄炕头上的油灯,重新躺下去,没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田老爷子坐在黑暗中就着窗格外射来的微弱亮光,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最坏的可能都想到了,这才满怀心事的躺下。
北头的厢房,李氏紧挨着田怀孝,圆圆胖胖的脸上一片急色。
“真的不成了吗?这到嘴的富贵真没了?”听到老大可能当不了官的消息,她一下子蔫了。
这可咋办?她的太太梦,她的山珍海味,她的富贵日子,都没了?
“去去,我咋晓得。”田怀孝也十分烦恼,生怕自己随口的一说会成真,哪可真的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要是老大真当不成官了,这可咋办?”李氏咋呼着问。
“咋办,凉拌呗。”田怀孝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倒在炕上阖上眼。
还能咋办,从前是什么日子,往后又是什么日子呗。
“说正事儿呢,你还睡得下去,这死鬼。”李氏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大腿,见他还是不理不睬的,也气闷的倒下去。
西厢里,是田家最为平静和不受长房官事影响的一处。
炕头上,睡着罗氏和田怀仁,小五在他们中间,炕尾,则是田敏颜和田敏瑞,一家子就在黑暗中说着话。
“我倒是盼着大伯他赶紧的拿到那文书,快快横河去。”罗氏一边拍着小五的背,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