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庄是个乖觉的,收了装针黹的簸箕,跪爬着过去,替她捏起肩膀来。
“娘,咱们真的要带着阿公阿妈还有二房三房的人去横河?”田敏庄一边轻柔捏着陈氏的肩,一边悄声问。
提到这点,陈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道:“怕是没的转圜。”
“凭什么啊。”
田敏庄愤愤不平,手劲停了下来,冷哼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个个就跟苍蝇一样,见了屎就粘上去,臭不要脸。”
“庄儿。”陈氏一听她的话,就喝了一声,沉声训道:“瞧你说的话,是个官家小姐能说的吗?什么苍蝇,什么屎?”
田敏庄被训得一怔,想明白过来后,脸立即红了,讪讪地道:“我,我不是被急的么。”说罢她小心地觑着陈氏的脸色说道:“娘,我以后不会便是。”
陈氏睨了她一眼,将她拉到身边,说道:“我儿,你今儿都十六岁了,过了年就十七,是要说亲的大姑娘了,说话咋不知轻重不动脑子?”
“娘,人家,人家不是被气的嘛。”提到自己的亲事,田敏庄露出女儿娇态,一脸羞涩地嗔道。
“娘知道,娘也不甘心,但庄儿,你现在的身份可不同敏青敏颜她们是个乡下丫头。你爹当了官,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小姐,是大家闺秀,就是这脸蛋儿,也不能轻易让男人窥视了去。”陈氏捏了捏田敏庄的脸蛋,悄声道:“娘一直挡着媒人上门,就是想着你爹当了官,你有个官小姐的身份,将来说亲也好说个富贵的。我们庄儿,是个当少奶奶的命,谁也比不得。”
陈氏说着说着就扬起了下巴,一脸的得瑟,人家说疼幺儿幺女,可陈氏虽疼幺儿,女儿却偏疼田敏庄,只因为田敏庄长得最像她,脸蛋周正漂亮,眼神妩媚,下巴尖尖的,又缠了小脚,常年生活在镇上,倒养得不像个乡下丫头了。
陈氏总认为自个命不好,当初嫁人的时候没嫁着个好的,嫁来了乡下,虽是个秀才娘子,可家里穷啊,哪比得上城里的少奶奶呼奴唤婢的,熬过了这么些年,终于是出头了,当了官夫人,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重蹈覆辙,嫁个穷得叮当响的乡下人?
庄户人家的闺女通常是十六岁说亲,有的也因为家穷,早早将女儿嫁出去当童养媳的,也有因为缺劳动力,而拖到十七八岁的。
但田怀德家境就算再穷,好歹也是个秀才,而且田家也不是真的穷得吃不饱饭,田敏庄又是个颜色周正的,早就有媒人惦记上了,只是陈氏百般挡着,才没说亲。
现在田怀德有了官身,陈氏的心思就活跃开了,大闺女要说亲,就连大郎,也该说亲了,只怕他们大房的门槛,从明儿个就开始被媒人踏破。
只不过,她是不会轻易的应了的,她的儿女,寻的亲事可要门当户对才行。
陈氏想得轻巧,却没想到,有时候,有很多合计,远远赶不上变化,她百般挑选的女婿,怎么想,也没想到是个那样的人,活生生的把最宝贝的闺女给赔了进去,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