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理解?”胡三刀的声音尖了起来,道:“你出身高贵,战功累积,怎会理解永远屈于人下仰望其鼻息的滋味?”
“是了,鞑子的护国大将军,想来这些年,你也享受到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宁广露出一丝讥笑,却有些苍凉和悲壮。
“没错,在草原那边,我要雨得雨,要风得风,荣华富贵和美人享之不尽,没有人笑我是二将军,在那里,我就是第一勇士。”胡三刀细长的眼睛在火光中熠熠地闪烁,有些发红,疯狂不已。
“既如此,你怎还和北国勾结?蛮番子给了你要的一切荣华,你享着就是,你怎还和北国勾结?”
胡三刀灌了一口酒,看着漆黑的夜空,道:“为何?宁广,一个人在高位上坐久了,难免会寂寞。我说了,少了棋逢对手,任何战役都会变得无趣。就当我,寂寞了吧。”
宁广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就因为寂寞,所以置百姓于苦难之中,百姓何等无辜?胡三刀又何其残忍自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三儿,回头吧,只要你回头,从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胡三刀呵呵地大笑起来,眼角甚至泌出了泪水,道:“回头?我没听错吧?我还有什么退路可走?”他话锋一转,声音有些尖利地道:“便是我回头,你又拿什么去祭那三千宁家军?你对得住他们的英魂?你说,若是让他们听见了,会不会气得从地底下蹦出来?哈哈。”
“胡三刀,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宁广猛地一喝,额头上的青筋凸显,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一般。
“宁广,不要自欺欺人了,我根本回不了头,我们都很清楚,早就回不到过去了。”胡三刀渐渐止了笑,声音变得有些虚无,在夜空中道:“我们这一战,避免不了,也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
宁广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就断定我不会杀你?”
“我知道你会,事实上,我能来,就没怕过。”胡三刀唇角一勾,淡声道:“可是宁广,你会吗?正如你了解我不会在酒中下毒一样,我也同样清楚,你不会在这里杀我,至少不会就这么杀了我,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宁广默然。
同一类人,是的,他们是同一类人,哪怕性格迥然不同,哪怕走的路不同,可无可质疑,他们确是同一类人,同样的骄傲,不屑使那阴私的手段。
胡三刀站了起来,看得远处的铁头一阵紧张,握着刀鞘的手都出了一层蜜汗。
“我听说你定亲了。”
宁广脸一沉,目光嗖地看向他,带着浓浓的警告。
胡三刀晒笑,道:“看来你很紧张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