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川海接过儿子的话淡然道:“不瞒唐庄主,梁王得知萼州司马余望言死在庄主手中,命老夫带兵前来围剿。”
他如此毫不掩饰地开口,反倒让唐玉山更为欣赏他的坦诚。
离川海虽带着百名兵士而来,却只带了十几个人上山,进门前又将身边的人全部留在门外,足见并不想与他为难,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
唐玉山心里的不快彻底散去,不再像适才一样端着,斜靠在梨花椅上道:“离兄,老……我知道杀了姓余的让你犯难了,但这小子伤的那么重,兄弟我实在看不下去!”
“我心里装不下那么多大义,谁伤了我的人我杀谁!别说是姓余的,就算是那凉王热王的,我也照杀不误!”
唐玉山一番义愤填膺过后,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在你们当官的眼里,杀人偿命,我没啥说的!”
离川海叹了口气,他自认为是个好父亲,这些年来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把他教的才德兼备,年纪轻轻文能出仕武能拒敌,却顾虑太多,无法像唐玉山那样,不顾一切地护儿子周全。
身为父亲,他自愧不如,又不禁对唐玉山的血性钦佩不已。
他今日登门,本意是想问唐玉山是否有意追随梁王,却终是没有开口。
这样快意恩仇的热血汉子,是绝不会甘愿卷入朝堂纷争中的。
于是拱手道:“唐兄弟,多谢你这般护着善儿,余望言的事,老夫自会上书梁王,说明原委。”
唐玉山对“兄弟”这个称呼很是受用,心里登时美开了花,手肘往梨花椅扶手上一横。
“老哥你放心,那凉王热王的要是再找你麻烦,兄弟我豁出这条命去,帮你反他娘的!要我说,你就不该归顺他,何苦自己找气受,让孩子也跟着憋屈!”
离川海捋了捋胡子,微不可识地叹了口气,“老夫本无意卷入争端,只是近年来南北势力日益壮大,萼州孤城难守,老夫不得不为了城中百姓做个决断。”
“梁王年轻,性子难免谨慎了些,但勤政爱民,从不伤害百姓,绝非马本初那等屠城的暴戾之人可比。”
唐玉山神情赞许中又有些无奈,“老哥,兄弟我比不得你,做不到为了百姓受梁王那份闲气!不过你放心,只要他不伤了我的人,兄弟以后绝不轻易招惹他,让老哥为难!”
说着一巴掌拍在梨花椅上,“萼州东门兄弟帮你守着,谁他妈敢打来,老子弄死他!”
话说出口才察觉到语言不雅,在离川海面前失了颜面,摸着下巴嘿嘿两声。
离川海眼中带着笑意,起身道:“如此,老夫谢过唐兄弟了。”
从栖山庄大门口到浩风堂之间一片寂静,弟兄们遵唐玉山的令全部回避,除了占五外,只有两个汉子守在门口。
唐棣昨日撞倒了离川海,心虚地不敢进去,蹑手蹑脚地凑到浩风堂门口探头向内张望,瞧见离善朴正坐在堂内,抿着嘴唇笑望着他。
他说过今天会来看她,果然没有食言。
听到离川海与唐玉山的对话,着实令她吃了一惊,眼中流露出不安的神色,难怪昨日初见时离川海那么急着让人送她回来。